楚泠玥一愣。
她垂下眼皮,淡淡地道:“大师说笑了,本宫并没有受什么苦……”
她这世,受苦还没开始呢。
净尘大师笑了笑,:“也不用贫僧多说,想来施主自已心中有数。贫僧早年与施主父亲交好,见施主心中积怨,怕是会影响后福,才会多嘴一二。前尘往事皆是浮云,诸般苦难俱是磨练,珍惜当下,珍惜当下……”
楚泠玥看向净尘大师,若有所思。
净尘大师起身,突然朝楚泠玥施了一礼:“公主,我大乾朝的国运,就拜托公主了……”
楚泠玥愕然:“大师此话何意?”
她自身都难保,哪里就还关乎国运了?
净尘大师却不再多说,只叮嘱:“公主切记,不可记仇恨蒙蔽了心,存一丝善念,便是对万千百姓的庇佑……”
楚泠玥还要再问,净尘大师的身影已消失在雅间门口。
楚泠玥怔怔地出神,良久,跌坐在椅子里。
她怀疑净尘大师是知道前世今生的事,才会点她不可为仇恨失了本性……可那个关乎国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前世因她之死,危及到了国运?
楚泠玥想到那云绮身后还有人,会与她联手弄死她这个公主,还取而代之……想来起码不会是他们楚家这一方的……
她开始一直以为,云绮弄死她,只是为了取代她享受这荣华富贵,只是为了周洵川那个混账东西……
不过想来,涉及到了黑骑令,那肯定都不是一般的阴谋。
说此与国运能联系上,倒也不是不可能。
楚泠玥凤眸轻眯,问:“之前那个道士,查得如何了?”
执春正要回话,就见守在门口的冬领了个护卫打扮的人进来:“公主,道士的事有眉目了。”
楚泠玥看过去:“说。”
“那道士不见了。不过,属下查到,咱们府上的老夫人,与那道士接触过。”
楚泠玥讥讽一笑:“其他呢,与李相府上有没有关系?”
“属下惭愧,没有查到相关讯息。”
楚泠玥轻轻地敲了敲木桌的边沿:“那道士凭空消失了?有没有可能是在李相府上没有出来?”
“属下一直候在相府外,当时是亲眼看见人出来了的,当时人不多,属下不敢跟得太紧,等属下再跟过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楚泠玥皱起了眉头。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么是这人根本就不是道士……要么就是她这里出了内鬼……
楚泠玥审视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侍卫,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让人先行退下。
许久,她才重新开口:“将这件事的消息传给陛下那边的人,让陛下去查。”
她查不到的,就让皇兄出马。
“是。”
“本宫为人污蔑为妖孽,明日去普济寺礼佛,为期七日。看佛祖是不是会收了本宫这个邪物妖孽。”
执春一愣,原本没有这个行程的。
楚泠玥低声道:“交待下去,府中的护卫,外松内紧。有些人,想出去就让他们出去,趁机瞧一瞧他们身后的是鬼是神……”
“是,奴婢明白了。”
*
城门外。
净尘大师望着晴朗的天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随行的小僧不解:“师父,天气这般好,您为何还要叹气?”
“紫微星黯淡,大乾朝怕是有大劫难……”
小僧捂嘴:“师父,是不是那具被称为妖孽的公主?不是说她对大乾朝的江山社稷有碍?”
净尘大师看向小僧,呵斥道:“胡说!道听途说之事不可拿来说。而且长宜长公主实乃福禄寿三星齐聚之身,是少有的福气之人。”
“那师父所说的劫难是?”
“有天贼星起,怕是祸国之本……如今,只看福禄寿三星,是否能秉持本心,佑我大乾朝……”
小僧捂了嘴,一脸惊讶:“师父,我明白了。是不是那针对公主之人,便是祸乱之本?他们是想将公主这颗福星先除掉,再祸乱朝纲……”
净尘大师望着车外缓慢倒退的风景,不再说,轻斥道:“专心驾车……”
*
恪靖侯府。
云绮刚离开,元安便来通报,昭华院有人过来了。
是个周洵川不认识的小丫头。
“公主让奴婢来给驸马爷传几句话。”
周洵川烦躁地道:“你说。”
小丫头口舌伶俐地将之前在松鹤院的事说了,又道:“公主的意思是,让奴婢来问一问驸马爷,若是没有她这个公主,侯府是不是会被陛下厌弃……”
“大胆!竟然如此说话没大没小……”元安眼见着周洵川气得脸色发白,忙呵斥道。
小丫头垂头后退几步:“这是公主让奴婢来转告的话,不然奴婢是万不敢说这些话的……如今奴婢已将话带到,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周洵川开口,一溜烟就跑了。
周洵川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却是止住了元安的叨叨。
他知道,即使他再看楚泠玥不顺眼,她说的也是实话。
不管云绮身后那人如何画饼,或是说,搞死了楚泠玥他有多大的好处……但目前而言,除非他立马悄悄弄死楚泠玥,还不让人发现。不然的话,不管是楚泠玥发飙,还是让她身死,陛下知道了,怕是都没他的好果子吃。
等不到云绮身后之人承诺的好处,他自已怕是得先没命……
周洵川沉了沉脸,吩咐元安:“去,给老夫人那边传话,让她安份点。别去招惹楚泠玥。另外,公主拿过来的账单老夫人应该也看到了,那么多银子我哪里去筹?让老夫人也拿一一部分出来……”
元安苦着脸应了。
他几乎可以想见老夫人听见这话,得如何发脾气。
可他做下人的,又不得不传。
松鹤院。
果然,老夫人听了元安传的话,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她的怒火无处发,指着元安就道:“来人,将这不长眼的东西拖出去,在外面跪一个时辰……”
立马有粗使婆子过来元安。
元安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的去院子里跪下。
这倒是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他还以为会挨板子……
屋内。
老夫人拉着张嬷嬷的手哭了出来:“我这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孽障啊……这些年,我为了他,做得还不够吗?
我这么一把年纪了,为了他,还把三个孩子接到我院子里来教养,还不是怕楚泠玥把他们教歪了,让他们不亲近他这个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