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楚泠玥才见了周明漫和蒋淑华。
“说吧，寻本宫何事?”楚泠玥浅啜了一口清茶，这才漫不经心的问。
周明漫立即道：“嫂嫂，后日相府老夫人寿辰，我与表姐……没有合适的首饰，想要嫂嫂借一套首饰……”
这真的是毫不客气了。
楚泠玥撩起眼皮扫她一眼：“老夫人不是还在病中？你做为亲女，还有心思参加宴会？”
周明漫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泠玥。
她今年已经十八了。
原本自小订下的亲事，却在两年前突发急症，人没了。
她又不好立即订亲，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虽然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但是总得寻个借口相识，再与她娘说。
再者，她也想出去多走动走动，万一，能遇到更适合她的呢？
这是谁都懂的道理，怎的到了楚泠玥这里，却挑这个理儿？她就知道，她就是不想她好。
“嫂嫂……”周明漫想要像之前一样，找楚泠玥分说一番。
嘴刚张开，就想到了刚学完的规矩，怕节外生枝，不敢再说。
她心里一急，不由得瞪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蒋淑华。
蒋淑华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楚泠玥一眼：“之前表嫂有应过咱们首饰的事，是以咱们才没有去做首饰……表嫂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便勉强，只能还戴之前的旧首饰去了……”
楚泠玥被气笑。
这是直接威胁上了？
以为她会怕别人说她苛待小姑子和表姑娘，所以笃定她一定会“借”？
是了，按她前世的性子，都不用她们说这许多，肯定已经大方的一人送一套了。
还有蒋淑华说的什么她早前就答应过的……
楚泠玥蹙了蹙眉，回头看向执春：“我之前答应过两位姑娘借她们首饰？”
执春仔细地想了想，摇头：“没有，奴婢没有印象。”
冬序也果断摇头。
楚泠玥冷笑着侧头看她们。
蒋淑华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就是胡诌的。她觉得楚泠玥最近的性子不太同，跟变了个人似的。
姨母也是这样的想法，想让她过来探一探楚泠玥的虚实。看面前的这位公主，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所以才会突然就大变样？
周明漫在昭华院受了一下午的磋磨，早已经不耐烦了。
眼见着楚泠玥一副不好说话的模样，也不想再受这个气，沉下脸：“不愿意……”
楚泠玥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淡声道：“本宫也没说不借……”
周明漫和蒋淑华对视一眼，均是眼前一亮。
她们可是怀揣着任务过来的。
既然楚泠玥答应了，肯定会像之前那样，把她的妆匣子拿出来，让她们挑选……
正幻想着在楚泠玥的妆匣子里找到那样东西，再拿给兄长，到时候，她和蒋淑华不仅有新的头面，还会有好几套……
“执春，去拿两套头面出来，给两位姑娘……”
周明漫这下是真的急了：“嫂嫂，不是说要让我们自已挑选吗？”
楚泠玥挑眉：“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周明漫张了张嘴，却发现，还真的没有说过……不过是她们按照往常的惯例自已认为的……
“嫂嫂，你那么多首饰，让我们自已选一选吧……好不好？”周明漫企图哀求。
楚泠玥懒得再与她们纠缠：“要就要，不要就滚。”
“你……你……”
“对了，后日赴宴用，大后日记得还回来。不还的话，我就让执春去讨要。”
周明漫简直要气炸了。
她受了这么久的气，就为了借这副头面？真当她是什么破落户吗？
“不要了，我们不要了……”周明漫一扭身子，拉着蒋淑华就往外去。
执春看了楚泠玥一眼，楚泠玥没拦。
待人走了，执春不解地道：“公主您不是同意借了吗？两位姑娘这是……”
楚泠玥却是大致明白，她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头面，很可能是她的妆匣子。
以前她大概还不知道她们想要什么，如今却是大致明白，怕是为了黑骑令。
看来，那背后之人急了……
急了就好。
*
相府老夫人寿辰。
楚泠玥在老夫人的“严令”下，最终还是带着周明漫和周雪容去了相府。
周明漫头上戴的是周雪容的头面。
楚泠玥扫了一眼，跟没看见似的。
宴会过半。
相府府上来了个游方道士。
一进门便说了许多的吉祥话，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气氛十分和谐。
待差不多了，老夫人正要让那道士下去领赏，却见他话锋一转，突然神色冷凝下来，皱着眉头道：“老夫人，贫道有话想要私底下与相爷说。”
老夫人一惊，下意识蹙眉，看了看满堂宾客，也不好直接赶人，最后只得道：“相爷繁忙，怕是没空，要不，方士先在府上住下，过后再说？”
那道士却是对着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招了招手。
婆子看了老夫人一眼，得到首肯，走到道士跟前。
道士身子微微前倾，与那婆子说了几句什么话。婆子脸色大变，匆匆回到老夫人身边，与老夫人耳语几句。
老夫人亦是脸色一变，开口道：“方士稍候，老身这就让人去寻相爷过来。”
李相匆匆过来，还以为是自家母亲有什么事，却听说是个道士有话要与他说。
他黑了脸：“胡来。”
不过好歹顾忌着自已母亲的脸面，倒也没有甩袖而去。
“你有什么话，就直管说，李某府上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事。”李相冷声道。
那游方道士扫了李相一眼：“相爷可确定？”
李相毫不退让：“当然确定。”
“唉，那贫道也就实话实说了。我观相府府上本是一派祥和，老夫人也是满面慈祥，是不可多得的富贵之家。可偏偏，在这宴会上，贫道看到了异类。”
此话一出，众宾客面面相觑。
那道士继续道：“在座诸位中，有一位看着与常人无异，实际却已是身死之人，被邪物占了身。若是此邪物不除……怕是后患无穷……甚至能动摇国本……”
这话就说得太大了些。
众人哗然。
李相也是神色骤变。
“不可胡说！”
“贫道可没有胡说！”道士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睃了一遍。
突然，他一伸手，指向了楚泠玥：“她，就是她！被邪物附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