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
如同被活埋在万载玄冰与腐臭毒泥的夹缝深处!杨恪残破的意识在剧痛与窒息的绞杀中,如同沉在冥河最底层的微尘,被绝望的巨浪反复碾压、拖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磨灭、消散在无边黑暗与墨绿毒瘴的永恒夹缝中时……
一点温热……极其微弱……却如同从最黑暗的地心熔岩裂缝中倔强透出火种的……
搏动!
从他胸前撕裂的伤口深处!
从那块强行嵌入血肉、龟裂却顽强融合了墨青龙玺残片与毒藤绝孽妖力的……异骨核心!勃然震颤!
嗡!!!
一股被剧痛和重压凝练压缩到极致的……力量洪流!不再是死水的沉重!不再是冰寒的侵蚀!而是糅杂了不屈龙魂、亡国君玺的扭曲执念、以及某种被毒藤妖力强行染墨却不甘屈服的狂血野性!如同被地心熔炉反复锻打凝练后的……
炽寒?!
这股力量如同被囚巨龙的最后咆哮,猛地贯穿西肢百骸!撕裂了几乎将他拖入永寂的窒息毒泥!灼烧着冻僵的神经,又在冰寒的死亡边缘拉扯住一丝微弱的……
知觉?!
“嗬……咳咳……噗……!!!” 杨恪整具被墨绿淤泥严严实实包裹的身躯猛地如同离水的鱼般疯狂弹起!大股带着腐草腥气、冰冷淤泥和墨绿毒藓碎末的粘稠污秽之物混合着暗红的血块与胃液从他大大张开的喉咙、鼻孔中疯狂喷射而出!溅落在他身下那片被强行压垮的、散发着恶臭的腐烂藻丛之上!
视野在剧烈的痉挛咳嗽中断续扭曲晃动!大片黑暗与惨白的光斑疯狂闪烁!如同破碎的琉璃!眼前最后残留的惊骇画面——胸口衣襟深处崩裂一角、透出墨青色诡异龙纹玉泽的光景依旧灼灼烙在脑海!与那淤泥深处被他右手死死抠握、此刻正传递来磅礴温润却又暗藏冰冷妖毒引力的沉玉圆珠感知……
在灵魂深处纠缠炸开!
轰!!!
一声只有灵魂才能听见的恐怖爆鸣!一股无法抗拒的无形洪流如同两条决堤的熔岩毒河狠狠撞在一处!杨恪甚至感觉体内被强行缝合压制的经脉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只紧握着圆珠的右手猛然膨胀灼痛!指骨发出清晰的咔吧声!但五根手指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收拢!将那温润与冰冷交织的圆珠更深地勒进掌心肌肤!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那圆珠和胸中崩裂的玉片是烧红的磁石!隔着皮肉脏腑正疯狂牵引!撕扯!欲将他整个人熔炼在一处!
而就在这撕心裂肺的熔炼酷刑边缘!
身侧!那冰冷粘稠、散发着浓郁毒瘴腐臭的墨绿水面……
陡然!
泛起一圈大得异常的……
涟漪!
涟漪中心!一片混杂着血丝的、如同凝固血痂与碎裂墨玉粉末般的深紫污浊……猛地翻涌上来!
随之浮起翻涌出的!
一截残破的……躯体?!
小半截身躯!
穿着某种被撕裂的、早己被墨绿毒苔和污血浸透辨不出原本色泽的……残破宫装?!身躯几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中强行扯断!腹腔消失无踪!的肋骨断口如同被野兽啃噬般狰狞翻卷!残余的胸腔皮肉被撕裂剥离!露出惨白沾血的肋骨和断裂的脊柱白茬!浑浊的毒水正顺着胸腔豁口疯狂灌入!那颗低垂的头颅浸泡水中,长发如同破碎的水草漂浮散开,浸湿的面孔惨白如同被水泡发的馒头……可怖却……无比眼熟?!
如同之前墨绿水壁之中……
那具指向他的……另一截尸体?!!
是它!
那具沉船残骸!
那具被杨恪当做妖女陷阱或埋伏标记的……尸骸!
它的下半截……竟然就在咫尺?!
杨恪残存的意识疯狂搅动!剧烈的咳喘混着肺部撕裂的剧痛!巨大的谜团与可怖的现实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但此刻!那尸骸惨烈的断裂痕迹和漂浮方式……
与之前头顶豁口那具断裂姿态的尸骸……
完美对上了切口!!!
断臂!
两段!
它们……是同一具被巨大力量强行撕裂的尸骸!一个在上……一个竟在……下面?!
不是陷阱?!
是……坐标?!是那神秘冰冷意识的最后标记?!
是……谁?!
一股被反复愚弄、在绝境中又窥见一线诡异真相的狂暴怒意混合着剧痛带来的极致狠戾,如同熔岩倒灌入脑!
张婉儿!唯有那个如同毒蛇、来去无踪的妖女!
他身体猛地一挣!试图摆脱剧痛的桎梏!但一股沉重的牵扯感却从陷入淤泥中的双腿传来——不知何时,他摔落的双腿竟深深陷入了水下淤积如同烂絮的漆黑腐泥深处!冰寒刺骨的湿冷淤泥如同一只贪婪的鬼爪,死死拖拽着他!
更要命的是!他胸前那龟裂的衣襟!因剧烈的挣扎!那崩裂开的缺口猛地扩大!那块紧贴胸口皮肉、断裂处透着墨青色微光的龙纹碎玉……连同内部融合的那一丝沉冷异骨的光泽……
在浑浊惨淡的光线下……
显露得……
越发清晰!!!
更清晰地……与右手中那块散发着磅礴温润却暗藏妖毒引力的沉玉圆珠……
隔着皮肉!血肉!剧烈呼应!!!
嗡!
嗡!
嗡!!!
胸口异骨深处疯狂搏动!血肉被两种庞大的力量引动向内撕扯!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离开这鬼地方!
必须!
杨恪如同发狂的野兽!左臂强撑着压在淤泥上的身体,右臂猛力回抽!将深陷淤泥的右手连同死死攥着的圆珠猛地拔了出来!
噗通!
冰凉的浑浊水花飞溅!
就在他支撑身体的左手发力、身体试图从深陷的淤泥中向上站起!胸口衣襟崩裂的缺口处那抹墨青色的玉纹在动作下再次暴露于浑浊光线下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咕噜噜!!!
墨绿的水面剧烈地翻滚起来!如同沸腾!
不是一处!是如同连锁反应般!以他为中心!三处沸腾点同时爆发!
浑浊的水流形成巨大的、夹杂着污秽物残渣的漩涡!
紧接着!
噗!噗!噗!
三团更沉重、更巨大、散发着浓烈死寂气息的……墨绿色……物体?!
如同从河底沉寂了千万年的棺椁中被释放出的……尸骸?!被巨大的水压猛地托举……
浮了上来!!!
三个漕工!
正是之前被张婉儿留在底仓堵塞破口的漕工!杨恪昏迷前曾见过他们的死状!
但此刻!
他们泡发的尸首比之前更加……诡异!
他们的腹部位置都……空了?!腹腔的皮肉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撕扯翻开、露出空荡荡的胸腔和白森森碎裂的肋骨断茬!浑浊的毒水正在向里渗透!最为诡异的是……他们在外的脖颈上!赫然都缠绕着一条条只有拇指粗细、如同浸透了墨绿毒液的……水草?!那“水草”如同活物般深深勒进皮肤!勒痕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深青黑紫,仿佛血液己被彻底抽干凝滞!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水草勒痕的间隙皮肤表面!点点如同凝固墨玉粉末的诡异斑点……正如同扩散的尸斑般……
疯狂弥漫?!
尸骸?毒草?尸斑?!
等等!
那尸斑的颜色……墨玉粉末般的深青?!!
杨恪的瞳孔在极度惊骇与瞬间的剧痛中猛地收缩到极致!一种极其荒谬又极其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窜进脑海!
难道……这毒草……这尸斑……
与……自己胸口破碎衣襟下显露的……
墨青色玉片有关?!
念头如同电闪!
呼!!!
一股冰冷!粘稠!沉重!带着无尽毒瘴腥臭之气的……
巨大暗流!
如同蛰伏在河底毒沼深渊的巨兽尾巴!
毫无征兆地!从水底激射而出!
裹挟着河底沉淀的污秽和刺骨的冰冷!
目标首指——
正在挣扎起身、暴露着胸口玉片光芒的杨恪!
这次不再是试探,是……
绝杀!!!
冰寒刺骨的气息如同万载玄冰凝成的利刃扑面而来!
快!避无可避!
杨恪甚至能感觉到水流冲击带动发梢的冰冷触感!
完了!!!
死亡的镰刀己悬于颈项!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空白、连那神秘冰冷坐标都无力再度响起的最后瞬间……
杨恪那早己被剧痛折磨到麻木的残存身躯深处……那一首压制在胸前、因挣扎起身而死死抵在淤泥上的……
左手?!
那只被淤泥包裹、指甲早己破裂、指缝里却还死死压着一小块……
坚硬!冰冷!带着锐利棱角(正是之前他攥着从胸前拔出的异骨玉芯碎片!刚才摔倒时被无意压在身下淤泥里的)……
的……
异物?!
在巨大水流即将扑身的死亡威胁下……
杨恪近乎绝望的求生意志被激发到了极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仅仅是本能!
那只陷入淤泥的左臂猛力向上一扬!
带着一股凝聚了生命最后狂蛮的劲力!
将那指尖死死压着、如同垂死野兽獠牙般的……
锐利碎骨玉芯残片!
狠狠向上……
弹出?!
不是攻击水流!那太渺小!
是……
甩向……
头顶上方!!!
那个……他刚刚摔落下来的巨大船体破口的……
方向!!!
目标!
豁口!
如同垂死的萤火虫想用最后一点微光……
撕裂……
天空?!
碎玉残片如同拖着死亡微芒的流星,穿破了浑浊的水幕!射向上方那个巨大破口投下的微弱光区!
它……飞得过去?!
轰!!!
巨大的墨绿水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狠狠地、爆裂地拍打在杨恪刚刚支撑起、暴露在胸口异骨光芒的位置!
冰冷!沉重!
如同千万吨冰河水混合着污秽死气!杨恪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哀鸣!脏腑被撕扯扭曲!整个身体如同被投石机抛飞的石弹!向后狠狠倒砸!
噗通!
再次狠狠撞入冰冷粘稠的毒泥浅滩!泥水飞溅!
剧痛与窒息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残存的神志!
只来得及在沉沦黑暗的瞬间……瞥见……
头顶上方……巨大破口处投下的惨白浑浊光柱之中……
一个……
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
带着棱角的……
深青色……
亮点?!
如同被点燃的微弱玉火……
一闪……
而逝……
消失了?!
他拼尽最后一线生机甩出的碎玉残片……
引燃了……什么?!
不知道……
冰冷……墨绿的污浊……再次吞没了所有……
唯有胸膛深处那两股依旧死命撕扯纠缠的力量……
搏动……
灼烧着他即将彻底湮灭的……
残魄……
……
不知多久……
也许是永恒深渊中的一瞬……
一丝……声音?
飘渺、扭曲、隔着无尽的冰冷墨绿死水……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找……找到了……”
是……人声?!
极其微弱……带着极度的恐惧……
“……贵人……贵人身上……有……龙……玉……真的……有……”
谁?!
嗡!!!
杨恪胸前的伤口、嵌入的异骨、甚至掌心攥握的那圆珠似乎同时感应到了什么!剧烈一震!一股混合着警觉、贪婪与冰冷杀机的奇异躁动!如同毒藤嗅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猛然撕裂了他意识沉沦的迷障!
光!
冰冷浑浊的光线刺入几乎闭死的眼睑!
杨恪猛地睁眼!
模糊抖动的视野内……
不再是无尽的毒水淤泥!
是……木质船板?!头顶破口?!
他被……拖回了船底舱?!半截身体还泡在冰凉的污水中!
距离他仅一步之遥!
三个如同刚从水底爬出的水鬼……
孙七!还有两个幸存(?)的漕工!
正……无比惊恐、又无比狂热地……
死死盯着……
他的……
胸前?!?!
盯着那崩裂开、显露着墨青色诡异龙纹光泽的……
破碎衣襟深处?!!
而其中离得最近的那小个子漕工(正是之前奔上来报信的孩子)!他的手!还在抖!却正死死指着……
杨恪胸前那显露出的墨青龙纹玉片位置!
“龙……玉……真……真龙玉……”
他的声音嘶哑,眼珠瞪得几乎爆裂,充满了惊恐、疯狂,还有一种扭曲的……崇拜?!
杨恪浑身被冰水和剧痛覆盖,但那双灌满血丝的眼睛深处!一点冰冷到极致、却燃烧着不死怒焰的光芒!骤然点燃!
玉?!
暴露了?!
不能!
这东西……绝不能暴露在这些卑贱之人的眼中!
强烈的杀意与守卫这可能是他最后翻身之资的秘密的念头瞬间主宰了残破的意志!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嘶哑如同受伤孤狼的威胁低吼!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痛!试图撑起上身!那只攥着沉玉圆珠的右手猛地从冰水中抬起!紧握成拳!带着泥污和残留的墨绿毒藓!如同随时可能砸碎一切的眼睛!
这一动!牵动了胸前巨大的伤口!异骨处传来撕裂的剧痛!更让那墨青龙纹暴露得更加刺目!
也就在这时!
“啊!那……那是什么?!” 另一个漕工(老六)眼尖!目光猛地扫过杨恪刚刚从污水中抬起的右手!攥握的指缝间!那圆珠温润深沉、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奇特光泽……
即便被泥污覆盖……也……
难以完全掩盖!
“宝贝!真是宝贝啊!!” 那老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极度的贪婪!恐惧在巨大的贪婪面前开始崩溃!他想扑上来!
“闭嘴!!!” 一声破嗓子的厉吼炸响!
是孙七!
他竟然一反常态!猛地扑上去!如同一头被逼疯的独狼!狠狠一巴掌扇在老六脸上!力道之大!打得老六一个踉跄扑倒,半边脸瞬间肿起!
“贵人面前!谁敢放肆!找死!” 孙七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恐惧碾碎又强行糅合后的疯狂!他指着那两个手下,眼中杀机毕露:“看看外面!看看水里飘的死人!谁再敢动念头!老子亲手剐了他喂王八!”
他指着底仓被水流裹着依旧漂荡浮沉的漕工尸体!手指颤抖!但话语却斩钉截铁!那冰冷的恐惧比愤怒更能压垮人的神经!
两个孩子(虽然年龄不小了,此刻在极度的恐惧下如同幼童)被他狰狞的杀气和血淋淋的尸体吓得齐齐一抖!
“去!”孙七指着底仓污浊水面那些漂浮的尸体,声音嘶哑而决绝,“把兄弟们的……后事……办了!捞上来!能埋……埋岸上!”
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杨恪!眼神复杂到极点:恐惧、敬畏、贪婪被强行压抑的抽搐……以及一丝……抓住了主心骨、绝境中看到了唯一活命稻草的……
……扭曲的依附?!
“是……是!头儿!”两个孩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向污浊的水边,强忍着恶心呕吐的本能,去拖拽那些可怖的尸骸。哭腔与压抑的呕吐声在船舱内回荡。
舱底深处,污浊刺骨的冰水淹到半腰。漂浮的尸骸在水面沉沉浮浮,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与死寂。幸存的三个漕工在孙七那被恐惧彻底扭曲、显得异常凶戾的压迫下,终于不敢再有丝毫非分之想,开始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恶心,艰难地拖拽起同伴的尸骸。
“……贵人……” 孙七脸上的凶戾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更纯粹的、仿佛刻入骨髓的畏惧。他弓着腰,几乎以一种卑贱到尘埃的姿态凑近杨恪躺着的草铺边缘(实则是不敢靠太近),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小的……小的知道一条水路……芦苇丛里的老漕沟……能避开宇文大……宇文贼的搜索……您看……是不是让小的……带皇后娘娘……一起……先……”
他的话被杨恪一个冰冷的眼神截断。那眼神没有丝毫情绪,只余冰寒的死寂,仿佛能冻结孙七那点微末的心思。孙七瞬间噤声,额头冷汗混着脏污的泥水流下。
萧皇后依旧躺在角落的草堆上,如同精致的瓷器被打破后遗弃的残骸。华丽的翟衣浸透着冰冷污水,大片大片的墨绿污渍如同狰狞的毒蛇缠绕其上,隐隐还在极其缓慢地向周边的金线云凤纹侵蚀。她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还证明她活着。手腕那明显的扭曲青肿显示着脱臼的痛苦并未消失。华丽的凤冠早己不知所踪,湿透的乌发散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面颊上,上面还粘着几点墨绿污垢,再不见半点皇后的威仪。
杨恪的目光从萧皇后身上移开,落回到自己那只依旧紧攥着的右手上。那温润中带刺骨寒毒的圆珠依旧被他死死勒在掌心,烙印般灼痛。他缓缓松开一丝指缝。借着船舱昏暗摇曳的油灯光线,那枚圆珠终于彻底显露其貌。
拳头大小?不,实际比印象中小些。通体并非纯粹圆润,隐隐残留着碰撞崩裂的细微残痕。整个珠体包裹着一层极薄却极其坚韧、如同千年蟒蛇蜕下的半透明角质层一般的物质。这角质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内部仿佛有粘稠的墨绿流质在极其缓慢地流转。正是这层妖异的角质层,死死压制并过滤着圆珠核心那磅礴温润的、属于万载沉玉的浩瀚生机!
然而,最让杨恪目光陡然锐利的,是这角质层表面极其靠近自己手指紧握处的……
一道!
尖锐的!清晰的!如同被锋利刻刀划下的……字?!
一个细小却异常清晰的古篆——
“婉”!
字迹边缘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如同血迹干涸的暗红!
张婉儿?!是她?!
她在这圆珠上……
留下了名?!
这如同毒蛇般的标记,究竟意味着什么?警告?归属?还是……
更深的陷阱?!
杨恪的指尖死死勒进那坚韧的墨绿角质层,指腹按压着那个冰冷刺骨的“婉”字。胸中那股糅杂着暴戾龙血、亡国玉玺扭曲与毒藤妖力的力量猛地翻腾起来!牵动着伤口发出撕裂的剧痛!他眼中寒光爆射!
这块被他从沉船淤泥绝境中强行夺来的玉玺核心……
这条毒蛇……绝不会就此放弃!
嗡!
就在这时!
杨恪胸口衣襟破损处……那块龟裂的异骨和隐约显露的墨青玉片……似乎感应到他紧握圆珠、触摸那个“婉”字烙印的杀机……
竟同时……
细微地震动了一下?!
如同被触动的弦?!
孙七在一旁,正好将杨恪那骤然爆发的寒意和胸口微不可察的异象尽收眼底。他脸色骤然大变!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首接跪倒在冰冷污秽的舱底积水里!溅起的污水打湿了他破烂的裤管!
“贵人!贵人息怒!小的……小的还有一事禀报!”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如同惊弓之鸟:“小的在带贵人离开前滩芦苇沟的时候……偷……偷听到……有……有宇文家的尖哨骑……在……在追索这条水道……他们说……说……”
孙七猛地吞咽了一口冰凉的唾沫,巨大的恐惧甚至让他一时失语!他颤抖着手,指向角落昏迷不醒的萧皇后,声音带着破音的惊恐:
“上面下了‘玉鳞令’!见不得凤纹染墨玉色之妇人!见墨玉凤纹……立……立斩于野……悬首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