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8 年 6 月 15 日，东大国东南海域被铅灰色云层吞噬，暴雨如钢珠砸在预警机 ZK9000 的舷窗上，发出密集的爆响。飞行员丁沛解开飞行服第三颗纽扣，露出后颈处淡青色的刺青 —— 那是 M 国中央情报局（CIA）的秘密标记「夜枭」，边缘用激光灼烧出锯齿状纹路，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他的拇指反复操纵杆内侧的菱形凹槽，那里藏着三天前植入的神经阻断器，表面却刻着东大国空军的雄鹰徽章，国徽上的麦穗纹路清晰可见。
「这里是‘夜枭’，请求政治庇护。」他的声音通过喉间的微型变声器传出，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混入模拟的颤音，「坐标：北纬 20°15′，东经 118°32′，机身液压系统故障，请求迫降 M 国第七舰队航母。」雷达屏上，代表东大国 200 海里经济区的红线如毒蛇般蜿蜒，而燃油表的指针正以每秒 0.1 升的速度坠落 —— 这并非机械故障，而是 M 国情报部门三个月前植入的后门程序，此刻正将 ZK9000 变成一只折翼的囚鸟。
三千公里外的国安局地下监控室内，全息地图投射出幽蓝光芒，宛如一片凝固的深海。李大龙的食指关节抵着下唇，迷彩服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烧伤疤痕，那是三年前在阿富汗执行人质解救任务时留下的纪念。他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 ZK9000 螺旋状的飞行轨迹，忽然开口，声线低沉如旧砂纸打磨金属：「他在画圈。」
「液压系统的加密层被攻破过三次。」杜丹将银色发卡别进湿漉漉的栗色长发，战术腰带上的银针筒随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最后一次破解痕迹 ——」她的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三道红色弧线，「来自 P 国首都金边的地下黑市，IP 地址关联到 M 国军情六处的报废服务器。」
李大龙转身时，黑色风衣带起的气流扫过杜丹桌上的搪瓷杯，杯沿的豆沙色唇印与她此刻的唇色完美吻合 —— 这并非巧合，而是今早她故意用同色口红留下的「破绽」。他的目光落在她耳后新渗出的血痕上，那是今早徒手攀爬通风管道时被铁锈刮伤的，此刻正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苍白的雪地里：「P 国想借刀杀人，M 国想坐收渔利。」
杜丹忽然凑近，身上的茉莉香混着监控室特有的电子味扑面而来：「但他们不知道，ZK9000 的自毁程序有两层触发机制。」她调出核心模块的三维模型，用激光笔点向发动机舱内的菱形装置，「第一层是物理碰撞，第二层...」
「是脑波识别。」李大龙接过话头，指腹轻轻擦过她手腕内侧的枫叶形胎记，「只有持有东大国安全部 A 级权限的特工脑波，才能阻止自毁。而丁沛...」
「他的脑波频率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录入黑名单。」杜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所以无论他是否叛逃，这架预警机都飞不出东大国的领海。」
与此同时，P 国西海岸的泥泞滩涂上，十二名村民正用藤蔓将预警机残骸捆在牛车上。为首的壮汉阿力身高近两米，鼻尖穿著粗大的骨环，手里挥舞着从丁沛身上搜出的 M 国军用匕首，刀刃在雨中泛着冷光：「这铁鸟的翅膀至少能换十头水牛！」他的妹妹阿花蹲在残骸旁，用尖锐的石块刮取机身上的反光涂料，指甲缝里塞满绿色的金属碎屑。
丁沛被反绑在牛车尾部，军用皮靴早被抢走，脚踝在碎石路上磨出狰狞的血痕。他的帆布眼罩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逐渐逼近的丛林：「我是 M 国公民！」他扭动身体，帆布绳在手腕上割出更深的血槽，「你们敢动我，‘罗斯福’号航母会把这里炸成平地！」
阿力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缺了两颗门牙的齿缝漏出涎水：「航母？」他从丁沛的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丁沛抱着金发女孩的合影，女孩脖子上戴着的银质项链刻着「Daddy」字样，「这妞不错，下次卖给人贩子能换两包白粉！」照片被揉成纸团扔进泥坑，阿力的靴底碾过女孩的笑脸，「至于你... 酋长说今晚的篝火需要新鲜肉。」
夜幕降临时，牛车停在食人族部落外的空地上。二十根图腾柱围成圆圈，每根柱子上都嵌着泛黄的人类头骨，空洞的眼窝里插着燃烧的火把。丁沛被拖下车时，闻到了火塘里飘来的烤肉香气，那是混合着焦糊味与腐臭的诡异气息。他的目光落在火塘边缘的竹筐上，里面堆满了人类的指骨和牙齿，顿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
「放开我！」他徒劳地挣扎，却被两个食人族战士按在粗糙的木桩上。酋长手持骨质匕首走近，刀刃上凝结着暗红色的陈旧血迹。丁沛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远，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但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刺向自己的咽喉。
三公里外的橡胶树上，李大龙通过狙击镜目睹了这一切。十字准星在丁沛颤抖的喉结上停留片刻，最终移向牛车旁的金属箱 —— 那里装着预警机的核心模块。杜丹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带着雨后青苔的潮湿：「自毁程序的触发时间还有 17 分钟，要提前引爆吗？」
李大龙的手指按在狙击枪的扳机上，却在此时看到丁沛眼中闪过的绝望。那个曾在航校以「天才飞行员」著称的年轻人，此刻像条被剖开的鱼般任人宰割。「等等，」李大龙低声道，「先看看 P 国的情报部门会不会现身。」
然而，他们没能等来 P 国特工。当食人族战士用棕榈叶包裹「食材」时，某个村民的膝盖不慎压到了残骸中的红色按钮。一声轻响后，ZK9000 的发动机舱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空气中弥漫起臭氧的味道。
「糟了！」杜丹惊呼，「他们误触了自毁程序！」
李大龙猛地扑向杜丹，将她压在粗壮的树干后。剧烈的爆炸声中，热浪裹挟着金属碎片与人体残骸扑面而来，他感到杜丹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肩膀，而自己的下巴正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波味道。
等爆炸声平息，两人从树上滑落。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狱：三百米内的植被被高温碳化，食人族部落化为灰烬，预警机残骸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如同某种远古巨兽的骸骨。杜丹摘下防毒面具，剧烈咳嗽着：「伤亡至少三百人...」她的目光忽然凝固在一具尸体上，「看那双手！」
李大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尸体的十指呈青黑色，指甲盖下渗出紫斑 —— 这是典型的神经毒素中毒症状。他蹲下身，用军刀挑起死者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条形码刺青：「P 国的秘密劳工，编号 0723。」
杜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P 国早就知道自毁程序的存在，却故意让这些劳工拆解预警机... 他们想制造东大国屠杀平民的证据！」
李大龙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焦黑的土地：「所以丁沛的叛逃只是幌子，真正的阴谋是借刀杀人。」他掏出卫星电话，拇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通知总部，启动‘蜂巢’反制计划。」
杜丹望着漫天飘落的灰烬，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丁沛根本不想叛逃？」
李大龙转头看她，发现她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骨灰，像撒了把碎钻：「你是说... 他被脑控了？」
杜丹点头，从战术腰带取出微型扫描仪，在灰烬中来回移动：「刚才的爆炸里，我检测到了低频脑电波脉冲。」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这是 M 国‘黑鸦’计划的 signature。」
李大龙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如果丁沛是控的傀儡，那真正的叛徒...」
「还在东大国的情报系统里。」杜丹关掉扫描仪，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而我们的任务，从摧毁预警机，变成了找出那个藏在暗处的‘凤凰’。」
暴雨再次落下，冲刷着两人沾满骨灰的脸庞。远处，P 国的军用首升机正轰鸣着向这里飞来。李大龙掏出烟雾弹，在掌心轻轻一握：「该走了。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杜丹将银针重新插进袖口的皮套，指尖掠过李大龙肩膀上的齿痕 —— 那是刚才躲避爆炸时她下意识咬出的印记：「包括彼此吗？」
李大龙看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莫斯科，他们初次搭档时她问过同样的问题。他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骨灰，轻声道：「尤其是彼此。」
烟雾弹在脚下炸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而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双戴着电子眼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瞳孔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 那是被 M 国脑控的食人族首领阿力，他的手指正按在微型通讯器上，将所见所闻实时传输到某个神秘坐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