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从破旧窗帘缝隙里漏进来，云绮猛地睁开眼，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惊喘。
她浑身像是被碾过一遍似的疼。手指触到床单时，一股粗糙纤维摩擦皮肤的触感让她本能缩回手。这哪里是仙界柔软如云的寝榻？分明是洗得泛白、还带着霉味的棉布。
“咯咯咯……”一串傻笑突兀响起。
云绮转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地上，嘴角挂着口水，正盯着墙角一只爬过的蟑螂傻笑。他穿的衣服袖口磨破了边，裤脚也短了一截，露出一截干瘦的脚踝。
她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卡在喉间：“你……是谁？”
男人歪着头看她，咧嘴一笑，口水滴落在胸口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绮绮……”他含糊地叫了一声，眼神混沌。
云绮猛地坐起，身体一阵摇晃，脑袋嗡嗡作响。这不是她的声音，也不是她的身体！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细但指甲发黄，手腕骨节分明，完全不是仙骨玉肌的模样。
“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绮绮！”门口传来虚弱的呼唤，声音微弱却透着急切。
云绮冲过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间昏暗的小屋，墙上斑驳，角落堆满杂物。一张铁架床上躺着个女人，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妈？”她试探着开口。
女人微微睁眼，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点了点头，“你终于醒了……逸儿守了你好几天。”
“我……昏迷了多久？”她问，声音有些抖。
“三天。”女人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你爸……又去赌了。”
云绮心头一紧。
她刚要再问，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闹声。
“这家人欠债不还，还想赖账？今天不搬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几个壮汉踹开门闯进来，一个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棍棒。
“谁是当家的？”为首的男人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嗤笑一声，“哟，病秧子啊？那你们家那个废物呢？”
“他在……”女人话未说完，就被云绮打断。
“我是这家里的主事人。”她站出来，声音清亮。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挑眉：“你是？”
“我是这家的女儿。”她说。
男人眯起眼：“那你爸呢？让他出来说话。”
“他不在。”云绮咬牙。
“不在？”男人冷笑，“那就把房子腾出来，抵债。”
“不行！”床上的女人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云绮按住肩膀。
“妈，躺好。”她低声说，然后抬头看向那群人，“你们等我爸回来再说。”
“呵，说得轻巧。”男人冷哼，“你们以为我们是来听故事的？今天要么搬，要么被打。”
他一挥手，身后几人立刻举起棍棒。
“住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喝止。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菜篮，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老李，你们怎么又来了？”她皱眉，“人家孩子才醒，你们就不能讲点道理？”
“张婶。”云绮认出这个常来串门的邻居，心里一松。
“你懂什么？”那叫老李的男人冷哼，“他们家欠的钱都快赶上一栋楼了，还不还？”
张婶叹了口气，拉着云绮走到一边，压低声音：“绮绮，你爸这次赌大了，欠了几十万，现在躲起来了。”
云绮心一沉。
“你哥……”张婶顿了顿，欲言又止，“他脑子不好使，根本帮不上忙。你妈又病成这样……”
“我知道。”云绮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张婶拍拍她的肩，“你自己多保重吧。”
老李等人见没人阻拦，开始往屋里搬东西。床、桌子、椅子，能搬的全搬，不能搬的首接砸烂。
云绮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
她曾是仙界小仙女，掌管命格，洞察因果。如今虽没了法力，但她不信命运会如此待她。
“我不会让这个家毁掉。”她低声说。
母亲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绮绮，对不起……妈妈没用……”
“别说这种话。”她转身握住母亲的手，“我会照顾好你，也会照顾好哥哥。爸爸的事，我会解决。”
母亲眼泪滑落，轻轻点头。
门外，老李等人己搬完大部分家具，临走前还恶狠狠撂下一句：“一个月内不还钱，你们一家都别想活！”
屋子空荡荡的，只剩母女俩和坐在地上傻笑的云逸。
云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仙界，耳边响起师父曾说过的话：
“凡尘有劫，渡则重生。”
她缓缓睁开眼，眸光坚定。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摆布。
她要逆天改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