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站在养母家的防盗门口，金属门框在春日的风里泛着冷意。
赵伯那句“你该回家了”像根细针，正一下一下挑开她记忆里结了十年的痂。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古铜色令符，云纹在指腹下凹凸分明，忽然有细碎的光斑从符面浮起——不是她惯常感知到的物品频率光雾，倒像是被风吹散的老照片。
“叮铃——”
一串清脆的铜铃声突然在太阳穴里炸响。
林简踉跄着扶住墙，眼前闪过青石板路、朱红门廊，还有个穿月白长衫的老者蹲在廊下，手里举着块沾着桂花的米糕。
“阿简要乖，等阿爷修好这对翡翠镯子，就带阿简去看后园的昙花。”童稚的自己踮着脚去够米糕，发顶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响，和记忆里的铃声重叠成一片。
“小贱人装什么死！”养母的骂声穿透防盗门，林简这才惊觉自己在门口站了十分钟。
她摸了摸颈间发烫的玉坠，那是从小到大被养母骂作“克人晦气”的东西，此刻却像团活物，正顺着皮肤往她心口钻热流。
“该结束了。”她对着门缝轻声说，转身下楼时把令符塞进西装内袋。
手机在兜里震动，顾言昭的消息跳出来：“司机在小区南门等你，签完协议我请你吃你上次说的那家蟹粉小笼。”
林简攥紧手机，忽然改了主意。
她给司机发了条“临时有事，稍后联系”的消息，转进街角的咖啡馆。
玻璃橱窗映出她微抿的唇线，比起昨天，此刻的眼睛里多了簇火苗——那是知道自己“不是怪胎”的底气。
她把令符平放在咖啡杯旁，指尖轻轻搭上去。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是否启动感知力+7模式？当前感知力等级：二阶（可解析高阶能量波动）。”林简闭了闭眼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掌下的温度上。
先是一丝清冽的檀香味钻进鼻腔，接着是连绵的震动，像古寺晨钟穿透雾霭。
她看见无数金色光丝从令符里涌出来，在半空交织成“玉衡阁”三个篆字。
系统提示音紧跟着炸响：“检测到高阶频率共振信号，来源：玉衡阁传承信物，含秘库坐标加密信息。”
“果然。”林简的手指微微发抖。
十年前被养母摔碎的万花筒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光丝；十二岁在博物馆摸错展品被骂时，展柜里的青玉觚也闪过同样的纹路。
原来那些被当成幻觉的“光”，是她血脉里刻着的频率感知力。
咖啡馆的门铃“叮”地一响。
林简抬头，正撞进赵伯沉稳的目光里。
老人穿着和上午一样的月白衫，手里拎着个桐木食盒，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这个时空。
“阿爷？”话出口的瞬间林简就红了脸。
但赵伯的眼睛亮了，他把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桂花糕的甜香裹着温热的水汽涌出来：“你小时候最馋西巷张阿婆的手艺，我让老厨房照着方子做了。”
林简盯着那碟米黄色的糕点，喉头发紧。
她想起昨夜系统显化失败时，玉坠里苏醒的热意；想起刚才记忆里穿月白衫的老者——原来不是梦，是被养母用“装神弄鬼”西个字强行按进潜意识的真实。
“这枚令符不只是信物。”赵伯的指节叩了叩铜符，“它是开启玉衡阁秘库的钥匙。但钥匙要认主，认的不是血脉，是频率。”他忽然倾身凑近，目光像把锋利的刀：“你知道自己为何能看见物品的‘光’吗？”
林简下意识摇头。
赵伯却靠回椅背，端起她的咖啡抿了一口：“时机未到。”他从食盒底抽出张泛黄的纸，推到她面前，“这是你母亲当年留给你的手札，前半本在秘库里，后半本……”他顿了顿，“在林泽远手里。”
林简的指尖刚触到纸页，手机突然震动。
是顾言昭的视频通话，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西装，身后是顾氏集团的落地玻璃：“林小姐，我是不是该提醒你，顾氏和苏氏的合作协议，签约人是你？”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目光却扫过她身后的赵伯，“需要我派保镖去接你吗？”
“不用。”林简把纸页塞进包里，冲镜头笑了笑，“我马上到。”她转头时，赵伯己经不见了，桌上只留着半块没动的桂花糕，和食盒下压着的字条：“今夜子时，城郊废弃古宅，带令符。”
等林简赶到顾氏大厦时，己经过了签约时间。
苏婉儿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啪”地拍在协议上：“林助理这架子可真大，顾总都要等你？”她香水味太浓，林简的感知力自动过滤掉那团浑浊的紫灰色光雾，却在苏婉儿挽起的发间，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铜锈味——和她养母家楼道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签约结束己是傍晚。
林简站在大厦门口等出租车，手机突然弹出公寓监控的警报：“主卧室门异常开启。”她盯着手机屏幕里晃动的黑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绕到公寓阳台时，林简的心跳得厉害。
她贴着玻璃往屋里看，穿黑卫衣的男人正用工具撬她的抽屉，动作熟稔得像是来过不止一次。
她摸出手机，给顾言昭发了条消息：“楼下停车场，红色保时捷，按喇叭。”
三秒后，刺耳的鸣笛声撕裂夜色。
黑影猛地抬头，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林简趁机撞开阳台门，男人慌乱中抓起抽屉里的东西就跑，却在擦过她身边时，遗落了半张照片——是她七岁时在玉衡阁门口的合影，背面写着“阿简三岁”。
等警察来做完笔录，林简坐在满地狼藉里，翻开被翻乱的抽屉。
在夹层最深处，一张字条静静躺着，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别再插手玉衡阁的事。”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她怀里的令符上。
林简摸出赵伯留下的字条，“城郊废弃古宅”六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
她忽然想起下午赵伯说的话：“钥匙认的是频率。”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赵伯的短信：“明早六点，我在古宅门口等你。”
林简把字条叠好放进项链吊坠里，起身去关窗。
夜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她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然笑了——有些生音，该结束了；有些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