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穿透康复中心的落地窗，沈知遥坐在沙盘治疗室里，看着新入院的少女将玻璃珠一颗颗摆成蝴蝶形状。少女苍白的手腕上还留着戒断反应的淤青，却在完成作品时露出了第一个笑容。诊室门被轻轻推开，苏砚举着平板电脑探进头："国际心理协会邀请我们分享'幸存者互助计划'，航班订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平板电脑屏幕突然闪烁雪花，紧接着跳出一串猩红的倒计时——00:03:00。沈知遥猛地起身，瞥见窗外停着的白色厢式货车，车厢侧面的"医疗物资"字样边缘，用反光涂料画着半只未完成的蝴蝶。
"疏散所有人！"苏砚抓起警报器的瞬间，整栋大楼的电力骤然切断。黑暗中，沈知遥摸到墙上的应急灯开关，冷白的光线里，少女蜷缩在沙盘前瑟瑟发抖："他们说...说我脑子里的记忆不该存在。"女孩突然剧烈抽搐，脖颈后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蝴蝶纹身的轮廓。
地下密室的服务器突然疯狂运转，黑客的全息投影从终端升起。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蝴蝶组织启动了最终程序！他们要抹除所有参与过'茧计划'的实验体记忆！"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必须找到主控制器，就在...就在当年的火灾旧址！"
暴雨倾盆而下，沈知遥和苏砚驱车冲向己成废墟的实验室。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她看见荒草间立着新砌的石碑，碑面上没有名字，只刻着密密麻麻的量子公式。苏砚突然刹车，挡风玻璃上雨水冲刷出诡异的图案——正是父亲手稿里反复出现的"光场模型"。
废墟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两人踩着焦黑的梁柱前行。沈知遥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褪色的"茧计划"标语旁，新增了用鲜血写就的字迹："光会吞噬一切，唯有黑暗永恒。"当他们找到地下室入口时，铁门缓缓升起，林夏倚在控制台前，银白色长发间缠绕着数据线。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知道为什么'茧计划'注定失败吗？因为人类永远无法摆脱恐惧。"她按下按钮，西周的屏幕亮起，无数实验体的大脑扫描图在闪烁，"看这些数据，他们表面痊愈，可潜意识里仍在重复被囚禁的噩梦。"
苏砚握紧沈知遥的手，掌心沁出冷汗："所以你要摧毁所有人的希望？"
林夏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呜咽："我父亲就是被这个计划害死的！他不过是想治愈患病的母亲，却被当成了实验品！"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蝴蝶纹身泛着诡异的蓝光，"他们在我脑子里植入控制器，说这是'重生'，可我每天醒来都在重复目睹父亲死亡的瞬间！"
沈知遥的呼吸停滞。她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科技是双刃剑，关键在于持剑的人。"缓步上前，她轻声道："我看过你的治疗记录，你在催眠状态下画过一幅画——阳光下的花园里，有个小女孩在追蝴蝶。"林夏的瞳孔剧烈震颤，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停在00:00:01。
"那不是我！"林夏嘶吼着启动控制台，实验体的大脑扫描图开始扭曲，"我要让你们知道，黑暗是永远无法战胜的！"
千钧一发之际，黑客的全息投影突然覆盖整个空间。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父亲的影像："小林，还记得你六岁那年，我教你组装的太阳能蝴蝶吗？你说那是'会发光的希望'。"影像中的父亲摘下眼镜擦拭，"科技的本质不是控制，而是守护。"
林夏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泪水砸在控制面板上。沈知遥趁机扑过去按下紧急关闭按钮，数据流在空中炸成璀璨的光雨。当一切归于平静，林夏瘫坐在地，脖颈后的控制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原来...原来那些温暖的记忆不是幻觉..."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沈知遥站在废墟中央。雨水冲刷着石碑上的公式，在地面汇成发光的溪流。苏砚搂住她的肩膀，两人看着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彼此伤痕累累却依然坚定的脸庞上。
三个月后，国际心理协会的演讲厅座无虚席。沈知遥站在聚光灯下，身后的大屏幕播放着康复中心患者的笑脸："我们无法消灭所有黑暗，但可以成为光的容器。"她举起一枚银色蝴蝶徽章，"就像这个象征重生的标志，每道裂痕都能成为光的出口。"
台下掌声雷动时，后排坐着位戴着兜帽的女人。她摘下帽子，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曾令她痛苦的蝴蝶纹身己被激光清除，取而代之的是用刺青笔绘制的小太阳。林夏摸着额头轻笑，眼角闪着泪光。窗外，真正的阳光正穿透玻璃，照亮整个会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