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蛛丝马迹，秘探李府
王氏母女那番敲打与“恩赐”般的婚事宣告，如同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林冬心头。
她深知，若不能在这桩婚事上寻到转圜余地，等待她的，将是比这寒屋敝体更为凄惨的未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林冬默念着这句古训。
她对李文博的了解，尚且停留在原主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纨绔”、“不堪”等标签，以及近日下人们零星的、不堪入耳的议论。
这些，不足以成为她反击的武器。她需要更具体，更确凿的东西。
然而，身处这听雨轩，如同困于孤岛，想要打探外界的消息，何其艰难。
张嬷嬷像个警惕的狱卒，时刻监视着她的动静。
而府中的其他下人，大多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向她传递什么消息。
林冬并未气馁。
她开始更加细心地观察，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每日清晨，她会借着打扫庭院（一项她主动揽下，只为能名正言顺走出房门的活计）的机会，留意那些从角门出入府邸的仆妇。
哪些是负责采买的？哪些是负责传递信件的？她们的神色，她们与门房的交谈，都成了林冬暗中观察的对象。
她也曾尝试过，在某个负责采买的婆子路过时，“不经意”地掉落一方自己缝补的、针脚还算齐整的旧手帕，希望能借此搭上一两句话。
那婆子却只是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仿佛那手帕是什么污秽之物，绕道便走了。
几次碰壁下来，林冬明白，首接从这些有一定资历的下人身上打开缺口，希望渺茫。
他们早己在深宅大院中练就了一双“富贵眼”，绝不会轻易与她这个失势的庶女沾上关系。
她的目光，渐渐投向了那些更不起眼的存在。
比如，小桃。
那个在祠堂外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后来被调来听雨轩做些粗使洒扫活计的小丫鬟。
小桃年纪不大，约莫十三西岁，平日里总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眼中常带着怯懦和不安。
她似乎是刚被卖入林府不久，还没被这大宅院的污浊完全浸染。
林冬开始有意识地对小桃释放一些微不足道的善意。
比如，在张嬷嬷又一次送来几乎馊掉的饭食后，林冬会将自己偷偷藏下的一小块尚算干净的点心（她病愈后，份例略有改善，但依旧不多，这是她省下来的），
趁张嬷嬷不在时，悄悄分给饥肠辘辘的小桃。
起初，小桃总是惶恐地拒绝，连连摆手。
但在林冬温和而坚持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会怯怯地接过，然后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林冬，狼吞虎咽地吃下。
又比如，在某个寒冷的夜晚，林冬见小桃在院中冻得瑟瑟发抖，便将自己那两块小小的银丝炭，分了一块给她，让她在自己那间西面漏风的小耳房里，也能稍微取取暖。
这些在林冬看来微不足道的举动，对于长期处于底层的、饱受欺凌的小桃而言，却如同寒冬里的一缕暖阳。
她看向林冬的眼神，渐渐从最初的畏惧，多了一丝亲近和依赖。
这日，林冬在院中“散步”消食（其实是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小桃正在角落里费力地搓洗衣物，那是张嬷嬷故意丢给她的一大盆厚重冬衣。
林冬缓步走过去，看着小桃冻得通红的双手，轻声道：
“天冷水寒，仔细冻坏了手。这些衣服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洗便是。”
小桃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谢二小姐关心。奴婢……奴婢不冷。”
林冬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她：“这是我前几日做的桂花糖，你尝尝。”
这是她用仅有的一点红糖和院中角落里偷偷采摘的几朵残存的桂花，凭着记忆中的方法熬制的，味道虽比不上前世的精致点心，却也带着一丝甜香。
小桃双手在满是皂角的围裙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眼中闪烁着泪光：
“二小姐……您对奴婢太好了……”
林冬心中微叹，不过是一点点心，竟让这孩子如此感动。
她温声道：“你我同在这听雨轩，本就该相互照应些。快吃吧，别让张嬷嬷看见了。”
小桃感激地点点头，珍而重之地将油纸包揣入怀中，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林冬，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地说道：
“二小姐，奴婢……奴婢昨日去大厨房帮厨的时候，听见……听见几个婆子在嚼舌根，说……说城西李家的二公子，
前天晚上又在‘销金窟’（京城有名的赌坊）里输了好大一笔钱，还把……还把他腰上挂的一块上好的墨玉玉佩给当了……”
林冬心中一动！
销金窟？当玉佩？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负面消息！
比那些“争风吃醋”、“斗鸡走狗”的传闻，更具说服力！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轻轻“嗯”了一声，对小桃道：
“知道了。这些话，你莫要再对旁人提起，免得惹祸上身。”
“是，奴婢明白！”小桃连连点头。
待小桃继续去洗衣，林冬缓缓踱回房中。
她的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加速跳动起来。
李文博嗜赌，甚至到了变卖贴身玉佩的地步！
这绝对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她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但有此开端，她便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她需要更多这样的“蛛丝马迹”，将李文博不堪的真面目，一点点拼凑完整。
夜色渐深，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
但林冬的心中，却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散发着坚韧而执着的光芒。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