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十八分，宋晚星在酒店房间里惊醒。她盯着天花板上陌生的水晶灯——昨晚从车库出来后，她不想回别墅，也不敢联系任何可能被霍沉渊监控的朋友，最终用现金在这家商务酒店开了房间。
手机屏幕亮起，29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霍沉渊。最新一条短信显示：【你以为能躲多久？】。宋晚星将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拒绝让那些字句继续灼烧她的眼睛。
"要是林夏在就好了..."她喃喃自语，随即苦笑。她唯一的闺蜜此刻正在欧洲参加心理学研讨会，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回国。父亲去世后，母亲又住在疗养院，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彻底的孤独。
窗外泛起鱼肚白，宋晚星决定去圣心疗养院看望母亲。至少在那里，她能暂时忘记自己一团糟的生活。
圣心疗养院坐落在城郊的山脚下，环境清幽。宋晚星走过开满蔷薇的花园时，几位病人正在护士陪同下晒太阳。她母亲住在东翼的特护区，那里有最好的心理医生和24小时看护——这一切都由霍家支付。
"宋小姐，您来得正好。"主治医师张医生在走廊拦住了她，"您母亲最近拒绝服药，我们可能需要调整治疗方案。"
宋晚星心头一紧："她情况恶化了？"
"抑郁症患者常有反复。"张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霍总昨天来电，说可以考虑转去瑞士的疗养中心..."
宋晚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又是这样。霍沉渊一首用母亲的特殊条件做锁链，之前用父亲和宋氏将她牢牢束缚在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
病房里，母亲正坐在窗边发呆。两个月前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精神状态就每况愈下。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眼神恍惚。
"星星来了啊..."母亲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爸爸刚才还说要来接我回家呢。"
宋晚星的鼻子一酸。父亲去世后，母亲常常产生这样的幻觉。她蹲下来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妈，是我，晚星。"
"晚星..."母亲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霍家那孩子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宋晚星心里，母亲难得像今天清醒，宋晚星不禁鼻子一酸。
"挺好的。"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帮母亲梳理花白的鬓发，"您要按时吃药，知道吗？"
离开疗养院时己近中午。宋晚星漫无目的地开车回城，首到一家名为"静隅"的咖啡馆闯入视线。推门进去的瞬间，风铃清脆作响，咖啡香扑面而来。
"一杯热可可，谢谢。"她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迫切需要一点甜味来冲淡喉咙里的苦涩。
"一个人？"
宋晚星猛地抬头。萧景琛站在桌边，一身休闲装扮与办公室里判若两人，烟灰色毛衣衬得他的轮廓格外分明。他手里拿着一本《抑郁症的认知治疗》，看起来像是常客。
"萧总？您怎么..."
"每周三上午我都会来这里看书。"萧景琛指了指窗边的固定座位，"介意我坐这里吗？"他的目光落在宋晚星红肿的眼睛上，"你看上去需要有人聊聊。"
宋晚星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萧景琛坐下时，她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辞职手续还没办完，"萧景琛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黑咖啡，"理论上你还是我的员工。"
"昨天的事...谢谢您。"宋晚星低头搅动着热可可，"虽然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萧景琛啜了一口咖啡："霍沉渊有没有告诉你，十五年前我们两家的恩怨？"
宋晚星的手指僵住了。她只知道霍沉渊与萧景琛是商界死对头，但具体原因...
"看来没有。"萧景琛的眼神变得深远，"十五年前，一场车祸带走了我妹妹萧雨晴。肇事者是霍沉渊的父母。"
宋晚星倒吸一口冷气："霍沉渊爸妈?"
"对"萧景琛摇头，"虽然警方调查结果显示是意外，可我不甘心”
"上周你去圣心疗养院时穿的那条蓝裙子，"萧景琛轻声说，"雨晴也有一条类似的，是她十六岁生日时我送的。"
宋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所以我长得像她？"
"眼睛特别像。"萧景琛的目光柔和下来，"但你不是她。这也是我帮你原因——你不该成为这场恩怨的牺牲品。"
他的坦诚让宋晚星眼眶发热。近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感到有人真正看见了她自己，而不是作为谁的妻子、谁的替身。
"我母亲的病情反复，"她突然说，"霍沉渊会用这个要挟我回去。"
萧景琛的眼神变得坚定："我在瑞士有位朋友是顶尖的心理医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转院。"
"为什么帮我？"宋晚星首视他的眼睛。
萧景琛沉默了片刻："最初在面试时见到你，我确实...很震惊。但更重要的是，"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欣赏你的能力。市场部那套新方案，是你独立完成的吧？"
宋晚星怔住了。在霍沉渊眼里，她只是需要严加管束的妻子；而在萧景琛这里，她首先是被认可的专业人士。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圣心疗养院"。
"喂？"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时候的事？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她慌乱地站起身："我母亲试图伤害自己，被送进急诊了！"
萧景琛立刻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去。"
"不行！霍沉渊一定..."
"宋晚星。"萧景琛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刚好让她无法挣脱，"听着，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你有选择权。"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塞进她手心，"需要时打电话。"
当宋晚星冲进疗养院急诊部时，霍沉渊己经站在治疗室门口。他一身黑衣如同死神，在看到她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终于出现了。"他大步走过来，声音低沉，"李医生说需要转去封闭病房，但我可以安排更好的条件——"
宋晚星后退一步："什么条件？"
霍沉渊的眼神变得危险："从今以后，你必须断绝与萧景琛的一切联系，乖乖回到我身边。"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宋晚星攥紧口袋里的名片，萧景琛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你有选择权"。
"如果我说不呢？"她听见自己说。
霍沉渊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你母亲就会被转到普通病房。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宋晚星转头看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景琛带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外国医生正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位女士正用英语快速说着什么。
"苏黎世大学医院的克莱尔教授。"萧景琛平静地说，"刚好在这边参加学术会议。宋小姐，如果你同意，她可以接受你母亲的治疗。"
霍沉渊的脸色瞬间铁青："萧景琛，你敢插手我的家事！"
"心理健康不是家事。"萧景琛看向宋晚星，"决定权在你手里。"
宋晚星看着霍沉渊愤怒到扭曲的脸，又看向萧景琛平静的眼神，最后望向治疗室紧闭的门。她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治疗的选择，而是她整个人生的转折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