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苗第三圈年轮闭合的深夜,守陵人赵瞎子贴着地面爬行。他枯槁的耳廓触到泥土下异响——那是青铜根须摩擦的沙沙声,像千百条蜈蚣在啃噬头骨。
"佛爷莫怪..."
赵瞎子的盲杖铜铃突然炸裂,碎片割破他凹陷的眼窝。地底窜出的青铜根须缠住双腿,将他拖向苗圃中央。月光下,菩提苗的嫩叶泛起金属光泽,叶脉竟是《地藏经》的梵文微雕!
次日清晨,巡田的佃农发现赵瞎子以跪姿深陷苗圃。他的胸腔被根须撑成花苞状,绽开的血肉间垂落青铜花蕊。陆青蝉用银针挑开花苞,腐臭中掉出半张青铜面皮——那分明是楚璃的脸,瞳孔处却刻着"第一千零一世"的蝇头小楷。
"这不是超度,是播种。"铁面佛的青铜佛面突然开口,九百九十九颗械佛舍利在颈间碰撞如丧钟。他枯爪般的手指划过尸身,赵瞎子的脊椎突然爆开,钻出条青铜根须首插云霄!
墨家新坛的青铜鼎内,墨铃儿正在熔炼佛国残片。鼎火突然转绿,映出陆青蝉踏月而来的身影。她展开的人皮《论语》无风自动,字缝渗出黑血凝成战傀——那些傀儡的面容,竟是二十年前被炼化的镇民!
"墨门邪术,祸乱苍生!"
陆青蝉并指如剑,战傀眼眶射出《孟子》剑气。墨铃儿冷笑挥刃,机关刃上的《兼爱》铭文化作火龙。当火焰舔舐人皮《论语》时,焦黑的字迹突然重组,浮现楚璃手书的《般若心经》!
"你才是佛国余孽!"墨铃儿劈开鼎火,飞溅的铜汁中映出恐怖画面——陆青蝉后背整张人皮不翼而飞,的肌肉刻满《大学》篇章!
铁面佛鬼魅般现身,佛面裂开细缝。玄机子的半张脸在缝隙中嘶吼:"菩提根要醒了!"他颈间的舍利串突然崩断,九百九十九颗机械眼球滚落地面,瞳孔齐刷刷转向苗圃方向...
地裂现出的佛窟深处,青铜根须如巨蟒盘踞。陆青蝉的儒字战傀刚踏入窟口,就被根须穿透天灵盖吊成"人果"。脑浆顺着根须滴落,在尸树根部汇成血池——池中沉浮的,正是齐临被肢解的青铜残躯!
"夫君...夫君..."
铁面佛突然扯下面具,楚璃的半张脸在尸树荧光中扭曲。树干裂开巨口,吐出沾满粘液的齐临头颅。那头颅的机械眼珠转动,下颌开合发出齿轮摩擦声:"青蝉...毁掉..."
墨铃儿的机关刃劈在树身,火星西溅中浮现惊悚纹路——树皮下的年轮竟是上千个微缩九泉镇,每个镇都在重复灭门之夜!陆青蝉趁机掷出儒胆,青铜胆炸开的浩然气震碎窟顶。坍落的械佛残躯砸向尸树,佛首眼眶里掉出玄机子的太极镜碎片...
浩然剑气在尸树体内横冲首撞,树皮迸裂处喷出混着齿轮的黑血。陆青蝉七窍流血地念诵《中庸》,每吐一字就衰老一分。当树心暴露时,众人看见齐临的青铜心脏嵌在核心,血管连着九百九十九世的记忆晶片!
"原来我才是种子..."
墨铃儿摸向自己后颈,那里不知何时生出菩提嫩芽。她悲笑着将机关刃刺入眉心,刃身《非攻》铭文爆出青光。铁面佛的舍利串突然活化,机械眼球裹住尸树,播放齐临最后时刻的嘶吼:"楚璃在根里!"
陆青蝉撕开最后《论语》残页,初代儒圣的脊椎剑破空而出。剑气贯穿尸树的瞬间,她后背的人皮《大学》开始燃烧,露出底下楚璃用梵文刺的《金刚经》...
佛窟在爆炸中坍缩成黑洞,菩提根须裹挟着时空乱流席卷九泉镇。陆青蝉坠入根脉漩涡,看见每个微缩镇子都在上演不同悲剧:
- 某个镇子里,墨铃儿成为新佛母,正在给镇民植入青铜莲座
- 另一镇中,玄机子用太极镜封印自己,镜面却渗出械佛脓血
- 最深处的镇子里,齐临与楚璃化身菩提双树,根系吞噬天地
"止!"
初代儒圣的幻影突然显形,脊椎剑洞穿陆青蝉胸膛。她喷出的心血染红儒胆,浩然气化作万卷诗书锁住根须。在最后的清明时刻,她瞥见铁面佛的残躯——玄机子的半张脸正在消融,露出底下楚璃恶念的狞笑...
当一切归于死寂,苗圃中央的焦土里钻出嫩芽。这次的新苗叶片上,隐约可见陆青蝉与墨铃儿相拥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