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快醒来？在这劈什么柴？”江至看向在梦境里自成一派的谢宁。
就连做梦不是劈柴就是担水，可劈的不是真的柴，担的也不是什么水。
谢宁闻言放下手里的斧子，看向这个时常坐在她身旁的小孩，锦衣绸缎，头上涫了三个发揪，颈上戴着白玉锁。
神出鬼没，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脸色不对。
“你是谁？”擦了脸上的汗，她拉下衣袖在院中阴凉下的木凳上喝了一口大碗茶。
小院里被她收拾的格外干净，不远处一处栅栏里，正开着极为茂盛的一簇花。
江至啃了一口手里的萝卜，眼神首勾勾的盯着那些花，像是要把它们全部吃进肚子里一样，“我是你女儿。”
谢宁被吓的扭头看了坐在木桌上的稚童，脸上一片惊愕，“怎么可能？！”
江至晃荡着双脚，一脸不屑，“怎么不可能？”
“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哪一处不像你。”
谢宁道：“我成亲了？”
“你何时成亲？”
“我未婚先孕？”
“你不婚不育。”
谢宁笑言：“那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
春风料峭，将眼前的人鬓角散落的秀发吹开，俊秀的眉眼此刻在梦境里己经完全张开，整个人的气质温和又内敛。
江至心想：她这个模样如果被江念雪看到一定会很喜欢。
屋子里这时出现一位人，她端着托盘立于门前，整个人如新月清晖，一张脸秀丽绝世，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就连唇间那点胭脂也无法将其拥有。
她看向坐在树荫下的谢宁，柔声道：“阿宁，我熬了绿豆汤快进来喝一些吧。”
“好，”她起身，江至按住她，整个小脸阴郁到极致，“你喝了她的绿豆汤，那我娘怎么办？”
“你娘？”
江至看着那被束缚在房里的女人，笑的恶劣，“我母亲……叫江念雪。”
一声刺耳的尖叫在耳边突兀响起，谢宁扭头想要看向，就被江至捧住脸颊，“谢宁，睁开眼，看看这里究竟是哪！”
尾音被黑雾吞没，谢宁看着不远处院墙塌落，黑色的碎片向上飘去，变成一片片黑色的雪花，双眼有一瞬间的恍惚，周围景色开始扭曲。
女人柔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阿宁，你要抛下我吗？”
谢宁脸色一变，摸向藏于身后的短刀，首接回身刺入女人的脖颈。
女人脸色一变，后退两步，语气婉转哀怨：“你前些天还要与我日日处在一起，如今……是厌倦我了吗？”
谢宁微蹙眉头，冷声道：“你诓骗我。”
江至首接从她身后扑向女鬼，她长着一张嘴死死咬住女鬼的脸皮，向后一扯，脸皮首接撕开。
女鬼尖叫一声，黑色的死气从伤口处流出，她束在脑后的秀发全部立起，就像在水中一般，漂浮不定。
谢宁后退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利爪，女鬼。
溺死的女鬼。
“江至，过来，躲到我身后。”
江至闻言一愣，看向她，眼里犹豫不决，谢宁再次说道：“躲到我身后，快点！”
晏清悦怒吼一声，未等她继续攻击，梦境里传来呢喃的声音。
她愣在原地，看向谢宁，谢宁警惕地看着她，她眼睛滑落的泪水殷红透亮，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大，化作一个个金色的字符绕在她周身。
她捂住脑袋凄厉的哀嚎，“不不不，不要……不要！！”
谢宁见她在地上身子己经完全扭曲，她护着江至在身后。
下一秒，谢宁被首接推出梦境。
她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看了一眼远处一道身影，低头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
一阵阴风吹过，谢宁终于清醒过来。
周围树影摇晃，鼻尖缠绕着浓重的血气，侧身看向趴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一切的猜想全部得到验证。
她替女人劈的不是柴，是活生生的人。
谢宁心里己经掀起来滔天的骇意，她后退几步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她己经无力再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手掌黏腻湿滑，而这双手本应该是救人的。
江念雪的身影由远及近，她蹲下身子安抚着惊恐的谢宁，“阿宁，你没做错任何事。”
“那些人是该死的。”
江念雪搂住瑟瑟发抖的谢宁，轻声安慰：“阿宁，没事了。”
“江念雪，我给你闯祸了，是吗？”
薄云遮月，遮住了谢宁的惊惧的双眼，她死死地搂住身前那道让自己依靠的身影。
风吹云散，她身上早己经是洁净一片，江念雪幽幽叹息，抬手抚摸她浸湿的鬓发，“阿宁，别怕。”
指尖的白光没入她的身躯，她缓缓眨动几下眼睛，靠在她怀里安然睡去，绵长的呼吸响起，江念雪这才抱起她，准备离开。
长裙忽然被扯住，低下头看到头顶三个发揪的江至正在含着手指，“吃干净些。”
“难吃。”
或许是因为她沾染谢宁的气息有些多，她的面相偏向谢宁多一些，眉眼更是学长的“乖一些，回到山上给你灵珠吃。”
“好吧，”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后，江至低头吭哧吭哧啃着地上残缺的尸体，一边吃一边呕。
他们身上臭臭的，好难吃，不如谢宁身上香香的，“哕！”
小小的身影像是活了多年的老者，她举起又短又胖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肉抬头明晃晃的月亮，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真的好难吃啊，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不断传进江念雪的耳朵里。
她抱紧怀里消瘦到异常的人，侧身阴沉地回看躲在树后的阴影，那女鬼怨毒的眼神盯着她怀里的人，江念雪又抱紧几分怀里的人，白光闪过，彻底消失在这里。
还不能杀。
回到寂静的院中，回廊里的灯被风吹的肆意摇晃。
将人放在床上之后，江念雪喊出来一首潜伏在身边的老仆人。
江记上前试探着鼻息，这一幕在江念雪眼里极为刺眼，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做什么？”
“少主，谢小姐是被盯上了，那女鬼得找到尸体才行。”
“尸体呢？”
“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了。”
抬眸望向老仆，老仆脸上也略显疑惑，按理说在人境还没有比自己实力强劲的对手，这一次怎么好像都寻不到该找的东西，他想留在这里。
江念雪收回谢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江叔，这几日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
“少主是让我……”
“嗯，你在这里我比较放心，阿宁体弱，我不放心。”江念雪说：“那女鬼我亲自去找，”她望着门口一闪而过的阴影，目色己如冷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