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词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照亮了重重迷雾——
“记忆!”
尤其是那些强烈的、清晰的、蕴含着丰富情感的记忆!
“遗忘”的对立面,不正是“铭记”吗?!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李文博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丝关键!
他立刻从【情绪调色板】的深处,小心翼翼地提取出一段被他珍藏的、关于“家庭温馨”的鲜活记忆片段——那是有一年春节,窗外飘着雪,一家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边,父亲喝得微醺,讲着年轻时的趣事,母亲一边嗔怪他少喝点,一边往他碗里夹菜,而自己,正因为一个压岁钱红包的数额傻乐……
那份纯粹的“温暖”与“幸福”感,几乎是瞬间便充盈了他的心房,驱散了些许周围的阴冷。
他将这段记忆中蕴含的“温暖”、“幸福”情绪高度浓缩,凝聚成一团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精神能量。这股能量虽然不强,但其中蕴含的“真实”与“鲜活”,与迷雾幽灵的“空洞”与“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给老子……滚开!”
李文博眼神一厉,对着一只嘶吼着(虽然无声,但能感觉到其情绪的咆哮)扑向王磊后背的迷雾幽灵,猛地将这团浓缩了记忆情感的能量“投射”了过去!
那迷雾幽灵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了这团看似无害的“记忆光球”。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迷雾幽灵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中一般,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只有李文博才能感知到的精神尖啸!它那由雾气构成的身体剧烈地扭曲、翻腾,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冰雪,迅速变得稀薄、透明,并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仓皇后退,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天敌!
有效!
李文博心中一喜,但还来不及松口气,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投射出那段“家庭温馨”记忆的瞬间,他父亲李建国原本空洞的眼神中,猛然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光芒!老人家的嘴唇剧烈地嗫喏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似乎……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而,这丝清明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便被周围更加浓郁的“遗忘”气息无情地压制了下去,重新恢复了茫然。
但这短暂的变化,却让李文博的心脏狠狠一跳!
与此同时,浓雾深处,一股远比其他迷雾幽灵更加强大、更加阴冷的气息陡然降临!一只体型明显比其他幽灵庞大数圈、周身缭绕着浓郁的黑色雾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怨恨”与“背叛”情绪的特殊幽灵,缓缓从迷雾中浮现。
它并没有像其他幽灵那样急于攻击,而是悬停在不远处,一双仿佛由最深沉的墨色凝聚而成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李文博。
紧接着,一道沙哑、扭曲,充满了无尽诱惑与恶意的声音,首接在李文博的脑海中响起:
“交出……‘织梦者’的信物……我可以……让你……记起一切……”
那声音如同魔咒,在李文博脑海中盘旋不去,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诱惑,试图撬开他意志的缝隙。记起一切?在这个被“遗忘”笼罩的世界,这西个字的分量重如泰山。
然而,眼下的处境不容他细思。周围的迷雾幽灵虽然被他刚才的“记忆光球”震慑了一下,但数量依旧庞大,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蠢蠢欲动。他珍藏的那些“家庭温馨”记忆,用一次少一次,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他感觉自己的【情绪调色板】像是快要见底的颜料盒,再这么下去,他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织梦者信物……”李文博咬了咬牙,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哪来的信物?
那只散发着“怨恨”与“背叛”情绪的特殊幽灵,依旧悬停在不远处,墨色的双眼如同两个黑洞,似乎在等待他的答复,又像是在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表演。
“妈的,拼了!”李文博的目光猛地转向一旁正手持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钢管,奋力格挡着幽灵骚扰,满头大汗的王磊。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憨了点,但那股子冲劲儿和热血,却是实打实的。
“王磊!”李文博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大声吼道,“还记得你以前打架最爽、最威风的一次吗?!就是那种,你觉得自己牛逼坏了,一个人干翻一片,保护了重要的人的那种!越详细越好!把那股劲儿给我喊出来!!”
李文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同时,他暗中调动【情绪调色板】中残存的能量,试图去捕捉和引导王磊即将爆发的情绪。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将别人的记忆和情绪作为“弹药”,风险未知,但眼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王磊正被几只幽灵缠得手忙脚乱,钢管挥舞得虎虎生风,却也险象环生。听到李文博这没头没脑的一嗓子,他先是一愣,脸上写满了“师兄你是不是被打傻了”的表情。但旋即,那份深植于心的对李文博的信任压倒了疑惑。
“啊?最爽的一次?”王磊脑子飞快转动,浓雾和幽灵带来的恐惧似乎被这突兀的问题冲淡了几分。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手中钢管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将一只扑近的幽灵砸得形态都有些涣散。
“吼——!!”王磊猛地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这一声吼,不仅仅是发泄,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刹那间,一幕幕鲜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老旧的居民区,狭窄的巷弄。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尘土的味道。几个街头混混将一个瘦弱的初中生堵在墙角,污言秽语,拳脚相加。而他,王磊,当时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路见不平,一股热血首冲脑门。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擂鼓一般,砰砰作响!不是害怕,是愤怒!是那种原始的、滚烫的、不把眼前这些杂碎揍出屎来誓不罢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