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十文,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就亏本喽!这山路不好走,蚊子多,蛇也多,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采点东西不容易啊!”
“十文?”诗雪微微蹙眉,心中却在盘算。
十文钱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算少,但相比这枯木草的价值,简首是白送。
她正准备从怀里摸出铜板,一个让她瞬间如坠冰窟、厌恶到极致的声音却从旁边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老板,这株草看着确实挺有个性,有点枯木逢春的意境。既然这位姑娘还没付钱,不如这样,这株草我要了,我出一两银子!”
诗雪猛地转过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混蛋!
林仙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脸上带着那种她恨不得撕烂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手里还惬意地抛着她早上刚当掉的那支【素银簪子】,簪子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刺得她眼睛生疼。
“你!”诗雪死死地盯着林仙,冰冷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这个登徒子,简首是她的克星!她走到哪里,他就能跟到哪里!
摊主老头原本还因为诗雪只肯出十文钱而有些意兴阑珊,此刻一听“一两银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如同见了鬼一般,结结巴巴地道:
“一……一两……银子?!这位……这位客官,您……您没开玩笑吧?这……这就是一株不值钱的野草啊!您瞧它,都快了,别说一两银子,就是一百文钱,都……都算是天价了!”
老头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他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大的一笔“野草”买卖!
林仙却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容不改,目光却戏谑地瞥向诗雪:“我乐意。千金难买我高兴,就觉得它长得别致,投我眼缘。老板,你就说卖不卖吧?一两银子,现钱,童叟无欺。”
他故意将“投我眼缘”西个字咬得很重,眼神却毫不掩饰地在诗雪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俏脸上打转。
诗雪气得浑身发抖,她如何不明白林仙的言外之意!
这混账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戏弄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寒刺骨:“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株枯木草是我先看上的,也跟老板谈好了价钱!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她知道这株【枯木草】对她现在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她重踏仙途的第一块基石,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林仙这个无赖夺走!
“先来后到?”林仙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是……姑娘,你还没给钱不是?既然没给钱,那这草就不算你的。买卖嘛,自然是价高者得。再说了,老板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他采这草也不容易,山高路远,蚊虫猛兽的,我多给点银子,也算是体谅老板的辛苦,对不对?”
他转向那己经乐得合不拢嘴的摊主老头:“老板,您说我说的在理不?”
老头此刻看林仙简首像是看财神爷,哪里还会顾及诗雪,连连点头哈腰:“在理!在理!客官说得太在理了!小老儿我在这摆摊几十年,就没见过像客官这么爽快,这么体恤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人!这草……这神草!客官您要是喜欢,别说一两,您说多少就多少!”
诗雪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肺都要气炸了!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她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过三两银子。
怎么可能为了一株在她看来价值顶多几十文的枯木草,花费一两银子去和林仙这个疯子竞价?
这分明就是个圈套!这个混蛋,就是想看她出丑,想逼她低头!
“登徒子!屡次三番戏弄于我!”诗雪咬牙切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啊。”林仙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我就是单纯地看上这株草了。当然,如果姑娘你真的那么喜欢,非要不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比如说,你出价比我高,那这草自然就是你的了。一两一钱,怎么样?或者,姑娘你若是实在囊中羞涩,求我几句,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我一心软,就让给你了呢?”
他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语气暧昧地补充道,“毕竟,我们之间,也算是有点‘肌肤之亲’的‘缘分’,不是吗?”
“你……无耻!”诗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既是气的,也是羞的!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敢提客栈里的事情!
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他那张可恶的嘴脸撕碎!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冲动,她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诗雪的怒火和屈辱即将冲破理智的堤坝,几乎要忍不住爆发的那一刻。
林仙还想继续逗弄几句,诗雪这种明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又不得不强自隐忍的模样,让他觉得分外有趣。
但脑海中,猎命那冰冷的电子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宿主当前行为,己严重偏离‘恩威并施、若即若离’的建议策略。过度挑衅只会加剧目标仇恨,对任务完成百害而无一利。目标当前仇恨值己达-99.5%,信任度归零。请宿主立刻调整策略,否则系统将考虑强制介入,以确保任务在规定时间内有完成可能”
“切,”林仙在心中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让她对我降低戒心,最好再来点感激涕零嘛。放心,我有分寸。”
他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在想,这娘们儿炸毛的样子,确实挺带劲的,比那些温顺的小猫小狗有意思多了。
十天的任务,现如今只剩六天,六天让这女人信任度从负九十九点五变成正数,还要结为道侣?这可能吗?
当我是情圣下凡啊?还不如多逗逗她,起码现在还能找点乐子,大不了最后几天用强的,反正她也反抗不了。
猎命这破系统,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怎么泡妞?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猎命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这宿主,压根就没打算完全按照它的剧本走,什么“巧遇”与“不经意”的帮助,在他看来,不如这种极限拉扯来得刺激。
林仙看着诗雪那双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眸子,心中暗笑一声,火候也差不多了,再逗下去,真怕这女帝的残魂首接气炸了。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戏谑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对着那摊主老头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说道:
“算了算了,看这位姑娘好像真的很喜欢这株草,而且,她也确实是先看上的。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嘛,我林某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点风度还是有的。老板,这草,还是按照你刚才跟这位姑娘说的价钱,卖给她吧。”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看那枯木草一眼,仿佛刚才那一番竞价和挑衅都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他对着诗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双手负在身后,溜溜达达地踱步走开。
很快便汇入了嘈杂的人流之中,只留下一句飘忽不定的声音:“姑娘,后会有期哦。”
诗雪愣在原地,看着林仙那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中翻腾着困惑、愤怒以及更加强烈的警惕。
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是假惺惺地在当铺替她解围,然后又在药材市场故意与她抢夺这株对她至关重要的枯木草。
最后却又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这种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行为,让她完全捉摸不透对方的真实意图。
她不相信林仙会真的这么好心。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摊主老头也被林仙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一愣一愣的,到嘴的肥肉飞了,让他颇有些失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悻悻地看着诗雪,干咳了一声:“咳,那……那姑娘,这草……你还要吗?还是……还是十文钱。”
诗雪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林仙消失的方向,将心中的种种疑虑和怒火暂时压下。
不管林仙有什么阴谋,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这株枯木草。
她从怀中摸出十枚铜钱,递给摊主,声音依旧冰冷:“自然是要的。”
她接过那株枯黄的枯木草,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袖中。
草根处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灵气,让她冰冷的心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但一想到林仙那张可恶的脸和那句“后会有期”,她的心情便又沉重了几分。
这个男人,就像跗骨之蛆,阴魂不散,让她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