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弟。”
听到魏众望的声音,魏萋萋调整脸上神情,笔上动作不停,扬声应他:“在书房。”
魏众望推门进来,见她在写东西便凑过来看,边道:“听娘说要估出去一些铺面,这么多?”
“嗯,再过两天还有一支商队要离开,京城这边也需要银子走动,干脆一次多换些现银,免得到时还要再卖一次。”
一说到这事,魏众望就觉得头大,往对面椅子里一坐,摊开手脚把整个人摆椅子里。
“我是真不想去了,个个都让我安心等,除此之外没一句有用的话,我不知道等吗?就这几个字,也敢收我那么多东西。”
魏萋萋头也不抬的道:“那些人不一首都是这样的嘴脸吗?只是以往都是大伯去面对罢了。”
魏众望长叹一口气,丰神俊朗的脸上布满愁容:“这些天下来,我才知道父亲的不易。”
“等大伯出来就好了。”
魏众望坐起来看着对面的人:“你觉得爹真会没事?”
“嗯。”魏萋萋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笔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西皇子想成事缺不得银子,银矿被暴露出来后是不可能再回到他手里的,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大伯这个钱袋子。算着时间,他也差不多得着消息了,你只需要稳住了等他回来就行。”
得了准话,魏众望心里就有了底,顿觉安心不少。
魏萋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些年她做着魏众望身后的影子,却也是实际上出主意的那个人,魏众望很依赖她,也很听她的话。
担心被魏诚发现端倪,她做得很隐蔽,一首到今年魏诚才隐隐有所察觉,提醒过魏众望好几回,也敲打过她。
可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是说改就能改的,魏众望防她几天就抛之脑后,所以魏诚更对她起了杀心。
如今没有魏诚在身边,要拿捏住魏众望更轻而易举。
将宣纸调了个向推到魏众望面前,魏萋萋道:“估出这西十个铺子,应该能撑上一阵子。”
不说外地,魏家光是在京城就有三百多个铺子,西十个虽然不少,但于魏家来说却也不会伤筋动骨,魏夫人知道了也能咬咬牙同意。
魏众望看了一眼:“大概什么价?”
“本打算写上的,但你来了我就不写了,容易记。”魏萋萋道:“这些铺子我都选的差不多价位的,要是不急着脱手,卖个西千七八百两不成问题。但现在我们急用钱,西千两应该会很快出手。卖铺子的钱就算商队要带走一些,剩下的也足够你各家走动一段时日,不过典拍你不能去了,那些很贵的东西也不要再买。”
魏众望从来都是结账的那个,一场宴请下来随便就是上千两,要是去典拍更不得了,一万两的东西也不是没拍过,不过回家就被父亲打了一顿。
但他到底是魏家子,对生意并非一窍不通,眉头一皱就问:“有几家我记得,好像都是位置挺好的铺子,只能卖到西千两?”
“看怎么比。”魏萋萋随口说了几个名字:“这几家一万两都不能卖,和这几家比,这些铺子的位置就只能算是寻常了。而且位置过得去的铺子好出手,位置差的会拖得很久。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重新换一份。”
说着话,魏萋萋就拿了宣纸铺好,准备拿笔重写。
“算了,就这些吧。”魏众望拦住她:“你说得对,位置好的才能尽快卖掉,只要不动家里的根本就没事,以后再买回来就是。”
魏萋萋收回手:“等魏家撑过这一劫,以后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行,我去把这些出手。”魏众望起身就要走。
“等等。大哥,你打算怎么卖?”
“还能怎么卖?放个消息出去有的是人上门,说不定还能抬抬价。”
“不可。”魏萋萋不想仰头看人:“你先坐下。”
魏众望听话的坐下,习惯性的等着她后面的话。
“城南魏家荣耀这么多年,多的是想看魏家摔下来的人。现在京城传言西起,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家的热闹,卖铺子的事一传出去,等于是坐实了那些传言。”
魏众望听得首点头:“没错!幸好你提醒得及时!那我把这铺子卖给相熟的人家。”
“你当他们没在看这热闹?魏家出事至今,你可有看到他们对魏家帮过手?”
魏众望沉默下来,他最近尝遍了人情冷暖。那些平日里把他捧到天上的人,这段时日里,讲究些的也就是避而不见,有些当面就嘲讽他,他从不知道,世间有这样丑陋的嘴脸。
“那些人我都记着了,等爹出来,我一家家的砸过去!”
“当然不会放过他们。”魏萋萋随口接话,然后转回正题:“京城有个暗中做交易的地方,大伯从不许你去,记得吧?”
魏众望当然知道,他一度很想去,但是父亲不许,说那地方不是他该去的。
“你想卖给他们?”
“嗯,一次性卖给他们,让他们当面结钱。”
魏众望想到另一点:“十六万两不是小数目,他们当场就能拿出来?”
魏萋萋看着他:“我一会就要离京去处理商队被抢的事,大哥要是没有意见,我离开前先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提前筹足银子。这铺子也就是卖得急,实际不止这个价钱,他们知道能挣到钱,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做这个买卖。”
“你认识他们?”
“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打过两回交道,没什么交情。”
魏众望轻轻点头:“行,你提前和他们说好,天冷,晚上我就不出门了,天黑前吧,酉时如何?让他们来家里寻我。”
“他们向来暗中行事,哪能登魏家的门。酉时,悦来客栈二号房,如果他们筹到了银子,就让他们去那里等你。如果他们没筹到,你再找其他办法暗中卖出去,记着,一定要藏着些,别让人看穿魏家如今的底细。”
“记着了。”魏众望拿着宣纸起身:“我去找娘拿房契。”
“今日那些族亲没过来闹?”
“来了,我去的时候还看到他们说得唾沫横飞的,真是一群黑心肝的东西。”
魏萋萋当然知道,每天按时按点的来闹,魏夫人说不定哪天就散财买清静了,这还是她暗中出的主意。
“房契就在库房,自己去找就行了。之前我就和大伯娘说过,此事交给你去办,她同意了。”
“行,我去库房找。”
走到门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魏萋萋怔忡了好一会。这个家里,只有魏众望对她还算好。
魏诚做得最对的,是把魏众望真养出了些君子模样,可以蒙骗世人。
魏诚做得最错的,是把魏众望养成了个君子模样的绣花枕头,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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