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双双带着兰烬在喜鹊园转了一圈,有心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没人抢着上前,但走上那么一段路就总有人上前来问询花灯的种种,再约定好去‘逢灯’看灯。
没人把自己放低,也没人刻意抬高,态度自在随意,就好像真是被今晚的灯会震撼,所以打算自己也买上一些。
兰烬保持着一贯的从容,无论来者是谁都笑脸相待,看不到半分巴结谄媚。
待到离开时,己经谈下来六七桩了。
余双双亲自将人送出门:“这几怕是有得忙了,我婆婆和你新定的花灯你可以延后些没关系,这一园子的灯还够看一段时间。”
“多谢双双体谅。”
在人前都唤她少夫人,这会又叫她双双了。
余双双笑眼看她,经过这一晚上相处,她发现这人真是个人精,平平常常的话语却总能说到人心坎里去。
为着婆母的寿辰她忙活这许多日子,所有人都当成应该的,没一个人问她累不累,更不用说其他了,可她知道,要是哪里没做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可今晚兰烬说话时总不忘把她的用心和辛苦带出来,要没有她说出来,婆婆未必会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也就不会有后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她,肯定她,还在小姨面前故意点出这一园子灯是她的心意。
不过一晚上,好像就让她这数年的辛苦得到了回报,不止在婆家,就连婆婆的娘家,以后她都可以说上几句话了。
她的人生,好像突然就走顺了。
余双双轻轻握了握兰烬的手:“我都记着了。”
“几盏灯的事,你竟也要记着,还怕我不做这买卖不成。”兰烬似是没听懂,回头见马车己经来了,笑道:“还有满园子的客人在等你,你回吧,有空了来找我喝茶。”
余双双也不多说,应道:“一定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车缓缓离开,兰烬放下窗帘,靠着照棠的肩膀歇歇,静下心来仔细琢磨没想明白的另一半。
在‘月半弯’典拍场,林栖鹤一再拆穿她,显然是知道她有意利用两人的传言,所以有意敲打她。
在还没摸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他不会动她,但也不会容忍她做得过分。
只不知待他摸清了底细,会怎么做。
这点先不说,她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摆出这么模糊不清的态度,这和他在典拍场时的表现可不大一样。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天,林栖鹤那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照棠摇头:“知道姑娘提防林大人,我很留意林大人那边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异常。”
兰烬对此持怀疑态度,不是手下的人不尽心,而是她的人本就不敢离林大人太近,林栖鹤真有隐秘的事,她的人不一定能发现。
“让下边的人注意些,宁可得不着消息也不能靠太近,那人太危险,落他手里我救不出来。”
“是。”
此时的林栖鹤坐在书案前,边笔墨不停的写着一道道指令,边听属下回禀兰烬在信阳侯府的表现。
待属下说完,他总结道:“也就是说,她除了做买卖,没有做其他事,也没有接触其他人?”
“是。”
要不是和她打过交道,也对‘逢灯’有点了解,林栖鹤都要相信她真是个尽心捞银子的生意人了。
若非晚间收到消息,江陵发现一处银矿并未上报朝廷,私下开采的银子去向和吴家有关,他今晚是打算去一趟侯府热闹热闹的。
吴家的背后是西皇子,如果这银矿真和吴家有关,那这银子的去向都不必多想就知道落进了谁的口袋。
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动吴家,西皇子根基太深,他不能动得太快,惹他忌惮,可若这个银矿在他手中,那这一臂就必须砍掉。
他明日一早向皇上禀明此事后肯定得去一趟江陵,兰烬既然接了这个委托,那肯定会在吴家的后宅有所动作,要是吴家后院起火,能更方便他行事。
所以他让左立去侯府模糊自己在此事上的立场,兰烬京城这边稳住了,才有余力往江陵那边使劲,她的人闹出的动静越大,于自己越有利。
写完最后一道指令,他扬声唤:“彭踪。”
彭踪应声而入。
“把这些消息送出去,在我到达之前查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切忌打草惊蛇。”
“是。”
林栖鹤起身净了手,边吩咐:“左立,去收拾东西,点齐人手,明日一早去城外等我。”
左立应是,他家大人拿的是正二品同知枢密院事的俸禄,但权限却并不局限在这个职位权限内。主子太好用,但凡是难一点的事皇上都让主子去办,衬得其他人都像废物。
次日天才蒙蒙亮,林栖鹤赶在上早朝前去向皇上禀明此事,预料之中的,皇上大怒,让他即刻出发去往江陵查清此事。
也一如既往的,无人知晓林大人又离京了。
在他离京的同时,也有人进京。
兰烬还未用早饭,就听得照棠来报:“姑娘,明澈来了。”
“是该来了,让他进来。”
明澈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娃娃脸,颇为秀气。
兰烬受了他的礼正要说笑两句,就听得明澈道:“姑娘,我是带着天梁的消息来的。”
天梁?
氐宿才来京城两天,天梁就再送回消息,兰烬接过信飞快拆了,一目十行看下来,眉头皱了起来。
照棠见状忙问:“天梁说什么了?陈珊没事吧?”
深受常姑姑影响的照棠生怕陈珊出点什么事坏了这桩委托,那不止是挣不到银子,还要赔一笔出去,那就亏大了。
兰烬轻轻摇头:“不是陈珊有事,是天梁发现吴家和西皇子的人有接触,关系看起来还很好。”
明澈脑子转得快,立刻道:“吴家是西皇子的人?”
这就是兰烬皱眉的原因,得知吴家和西皇子有关,她立刻就想到了京城的陈家,陈家并非明面上的西皇子党,可现在看来,未必了。
她之前一首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将陈珊嫁到吴家,远离京城不止是不心疼女儿,还因为无法将这姻亲关系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可如果吴家是西皇子的人,那就想得通了。
陈家,可能是没有摆在明面上的西皇子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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