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片刻,兰烬道:“徐永书是伪君子,陈维是真小人,你拿捏好度。”
“我知道。”文清倚着姑娘的肩膀看她:“几日不见,你瘦了。”
“被药苦的。”兰烬毫不犹豫的把锅甩给那苦得她闻着味儿就想干呕的汤药。
文清‘噗嗤’一声笑了,姑娘这人真是个妙人,说她心智简单吧,她才十八,就凭一己之力打理出那么大一摊事业,还能让那么多跟随她的人心服口服。
说她复杂吧,一碗药就能把她打回原形。
很矛盾的一个人,却也是很让人安心的一个人。
不止是她这么觉得,和闻溪、晚音、碧月同在京城,一年到头总也会见上几面,其他事上未必能一致,可只要说起姑娘,不必说她多厉害,不必说她多有本事,只要说起这个人,知道身后有她,心里就觉得安心。
“放在心上,别看不起陈维,小心阴沟里翻船。”兰烬戳她额头,把人戳着坐好了:“在徐永书这事上他有大用,你要把人拉扯住了,既不让他占到便宜,又让他觉得只差一点点。”
“他跑不了。”
文清想不明白同是西皇子党的人,陈维要怎么对付徐永书,但姑娘说能用,那就肯定就是能用的。
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文清紧抱了姑娘一下放开,起身道:“我回去了。”
兰烬随之出屋,倚着二楼的栏杆目送她离开。
***
掌灯时分,林栖鹤才回到家中。
左立侍候着他换上常服,边道:“如您所料,五皇子果然派人去江南了,并且他的人比西皇子更早一步。”
林栖鹤嗯了一声,没了官服的束缚,板正了一天的身体总算能舒展开来。
不用想他都知道五皇子有多恼恨,如果没有过希望还不会去想,可他在最开始就把这差事落在五皇子头上,只要能成行,有母族相助这政绩唾手可得。
西皇子把这差事抢了去,对五皇子来说等于是截胡了他的好事,他要不给西皇子找点事,都解不了心头之恨。
有他布下的局,有五皇子搅浑水,西皇子这趟下江南,若是时运不济些,怕是要元气大伤。
“大人,这是随西皇子一起去江南的名单。”
林栖鹤接过来,看着名单上的人笑了,从徐家那老东西跳出来为西皇子争取开始,他就知道那帮老东西在打什么主意。
想捞功劳?
他会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给左重去信了吗?”
“是,听您昨日说今日早朝会出结果,属下昨儿下午就给兄长去了信。”
饭菜上桌,林栖鹤早就饥肠辘辘,先祭了五脏庙才去了书房让左立继续汇报。
“大人,我们的人发现有另一股势力在查废太子妃。”
林栖鹤顿觉提防:“什么人?”
“还未查到,对方即沾即走,滑如泥鳅,我们的人摸不到尾巴。”
自己手底下的人有多少本事林栖鹤再清楚不过,竟然都摸不到对方的尾巴,可见厉害。
“粘紧了,必须查出来。”
“是。”左立去给大人沏了茶过来,继续说起旁的:“‘月半弯’后日典拍,只小范围发了消息,据说这次的货物是从外邦人手中得到的,都是稀罕货,您可要去瞧瞧?”
林栖鹤对稀罕货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多小的范围?”
“据属下得到的消息,现在拿到牌子的,应该不足三十人。”
偌大京城,却只有三十个人得知这个消息,确实是极小的范围了,这三十家或许不是实力最强的,但可以说是京城消息最灵通的。
“去,看看都有哪些人。”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月半弯’拿牌子。”
林栖鹤似笑非笑的看向左立:“在这京城,我去哪里还需要牌子?”
左立立刻请罪,他家大人连皇宫都来去自如,小小一个典拍岂敢拦!
示意他起身,林栖鹤问:“‘逢灯’最近生意还如之前一样红火?兰烬在做什么?”
“是,生意还是很好。”左立看主子一眼,从书桌一角将一封请柬找出来:“信阳侯夫人快过生辰了,前几日少夫人去‘逢灯’定了许多花灯,这几日兰烬姑娘接连去了作坊。这是信阳侯府前些日子送来的请柬。”
林栖鹤打开请柬看了一眼,下月初三,他记得这请柬送来好几日了,他当时正忙着算计西皇子下江南,根本没在意。
“请柬是她信阳侯府去‘逢灯’定花灯前送的,还是之后?”
“之前。”左立在心里偷偷开了赌场,左手赌主子会去,右手赌主子不会去。
林栖鹤想了想自己近来的安排:“那日我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
主子都这么说了,左立只能应是,可满京城谁不知道,林大人哪天不在为了抄家灭族忙碌。
帖子自然不必回,林栖鹤铺开一本干净的折子。
左立见状,立刻上前研墨。
“西皇子不在,他手底下那些人会比平时更松懈,我不管你怎么坑蒙拐骗,多拿些有用的东西回来。”林栖鹤拿笔蘸墨:“去忙你的,换彭踪来侍候。”
左立应是,研墨至主子平时惯用的浓度告退离开。
忙了大半个时辰,林栖鹤起身松泛时看到门口的花灯,想到了那个一盏花灯就敢卖三十八两银子的兰烬。
去查她底细的人还没回来,是不是别有用心还不清楚,但这女子做生意的头脑旁人望尘莫及。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借着那云里雾里的传言大把大把的赚进银子。
旁人若知晓了真相,怪不到她身上。
他知道了,也怪不到她身上。
毕竟这传言不是她放出去的,这事不是她说起的,她只是没有否认而己。
若要问她为什么不否认……
都没人问她是不是真的,她上哪否认去?
而且,这事说到底是伤了她女子的名声,总不能还没人去她面前说什么,她就上赶着去和人说这传言是假的,那岂不是更显得心机深沉。
所以,她只能放任。
有理得他都觉得她真那么无辜,可在承恩侯中年得子的大喜日子,抬着棺材把人逼得步步退让的女子,他实在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她会是个吃得了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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