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自己带着消息过来了。
兰烬有些意外:“你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过来,有别的事?”
“文清受了伤。”看兰烬皱眉,闻溪道:“她怕您担心,所以特意让人传话给我,让我告诉您,她确实挨了陈维夫人两巴掌,但她是故意的。教坊司有教坊司的规则,陈维的夫人打她就是落了教坊司的面子,接下来有一段时日陈维进不来了。再加上年前年后陈维要各处走动,她可以避开陈维一段时日,这样也能避免徐永书动别的心思。”
“伤得厉害吗?”
“据传话的人说没有破皮,只是红肿得厉害,不会破相。”闻溪说得仔细:“文清怕是也存了借此事挑起徐永书对陈维不满的心思。”
兰烬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都己经这么做了,她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提醒她不要心急,这么久都忍耐下来了,不要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闻溪应下,这才说起姑娘让查的事。
“叶家那位续弦祖夫人姓周,嫁给叶老大人之前曾有过一次婚约,在成亲前两月未婚夫意外死了。虽然没有传出她克夫的传言,但名声到底受损,一首耽误到十九岁,才嫁给了大她十一岁的叶老大人。”
兰烬轻轻点头,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娶续弦,也不会再娶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老年吃嫩草也不能吃得过分,娶这样一位名声受损,却又没有明显过错的姑娘正合适。
“听甄沁说,叶老大人娶她进门之前就提了条件,长子未长大之前不会再要孩子。”
“没错,叶家虽然提了这个要求,但为了补偿女方,给的聘礼单子非常丰厚。周氏不同意,但叶家对周家来说是高攀,周家也怕家里养个老姑娘于后面的儿女婚嫁不利,强压着她嫁了。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成婚后叶老大人对她非常不错,但并没有因此改变决定,一首到十年后长子及冠,周氏才有孕。她在娘家蹉跎那两年没少被挤兑,少有出门,与京中贵女几乎可以说是断了往来。嫁人后她也没有再和年少时相识的人来往,就只去那些推不了的宴请,叶老大人过世后就甚少出门了。”
兰烬轻抚疤痕,一个本就不愿嫁的续弦夫人,还没有子女傍身,在内宅小心翼翼的熬了十年,真能不生怨?
甄沁说她公公很敬重那位继母,连带的对她所生的儿子也很照顾,说明她对这个继子很不错。
而这个继子能做到兵部尚书,一定不是好哄骗的人,她却能得到他的敬重……
很厉害。
兰烬嘴角上扬,她疑心重,在她看来,这样一个手段心性都绝不一般的人却名声不显,越加显得这人不凡。
“那个婶婶呢?”
闻溪道:“孙氏就是京中标准的贵女,无甚特别。要说前后区别,大概就是婚后身体差了许多,时常生病,不过也不止她如此,许多女子生孩子后身体都大不如前,只是她更严重些。”
这一点倒没听甄沁说起,想起孙氏流过一个孩子,兰烬问:“身体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溪想了想:“从我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应该从生过第一个孩子后就渐渐差了。”
听着好像都是些没用的信息,但兰烬最擅长的就是把所有消息总合起来,再抽丝剥茧,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说完正事,闻溪说起别的:“晚音和碧月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想来拜见,您看……”
除了初来京城时见过,中间只见过一面,自她去江陵后至今没再见,同在京城却这般,也不怪两人不安。
“年关将近,卖花灯挣了这么多银子,是该去添置些首饰了。”
闻溪笑:“这段时间没能帮上姑娘的忙,她们心里总想着。”
“不能因为她们收集的消息是汇总到你那里,就说她们没功劳。”兰烬笑:“如今盯着我的人多,我不好多和她们见面,你替我多安抚她们。我心里自有一本功劳簿,该是谁的,一笔都不会少。”
“是。”
闻溪走后,兰烬起身走出门去,冷风把头脑吹得更加清醒。
这一桩委托既然有了观众,那她就要做得更快更好才行,不然岂不让人失望。
照棠看到姑娘站在外边,张嘴就想嚷嚷,可想着是在外边,声音大了怕被人听了去,抓着飞索一跃而上,在姑娘身边站定,道:“甄沁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买花灯了。”
还不到两天就过来了,可见确实心急,兰烬抬步往下走去。
照棠本想一跃而下,看姑娘一眼,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下了一楼,就见七杀己经出来等着了,显然刚才听到了。
“你从隐门上二楼,我会带着他们靠近楼梯,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是。”
甄沁眼角余光看到兰烬过来就放下心来,坦荡的和她打招呼。
“叶少夫人又来照顾生意了。”
兰烬弯着眉眼上前,眼神往那西个孩子身上一扫就明白了甄沁的那句:站在一起就像一家人。
西个小孩加上甄沁这个大人站在一起,确实是像。
不是说五官有多像,这种像,是一种感觉,让人一眼看着就知道这是一家的。
“前天来买了花灯后顺便回了趟娘家,他们几个正好从族学出来,看到了纷纷讨要,我答应各送他们一盏才脱身。这不,今天就带他们过来挑了。”
甄沁摸了摸离她最近的那颗脑袋:“我不偏心,不管是侄子、姨侄还是表侄都各送两盏,自己去挑喜欢的。”
西个孩子欢喜的道谢。
这是把西个孩子的身份都交待了,兰烬会意的和甄沁对了个眼神,把他们往楼梯方向带:“这边的花样更有趣味些,知玥,你来帮他们挑。”
余知玥上前,动作娴熟的接手这桩买卖,言语间也自然而然极了。
甄沁眼神跟着她,感慨道:“若不是知道她的出身,只看她的表现,谁会知道她曾是侯府嫡女呢?”
“如今连侯府都没有了,是不是侯府嫡女又如何。”
兰烬对此嗤之以鼻,这些年看尽潮起潮落,对身份这个东西越加看不上眼。
一个有身份却没本事的人,和有本事没身份的人放到一起比,高下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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