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茶下肚,兰烬才觉得包裹在身上的寒意消融了,脑子也转得快了起来。
魏萋萋给她的这个消息有用,但得看怎么用。
珍贤妃打理后宫多年,如今虽然被罚,可并没有剥夺她的封号,只冲着这一点内侍省就不会把她得罪死了,也就不会在这时候对她的人,也就是魏家逼迫太甚。
万寿节是在明年二月,魏家找理由往后拖,只要拖到西皇子回来,就有生机。
还有月余过年,不让西皇子回来有难度,除非皇上下旨。
兰烬眉头轻皱,这个可能,也未必没有。
西皇子和五皇子的争斗,有皇上的纵容,但西皇子偷偷把持银矿,和手握魏家这么大个钱袋子,肯定己经让皇上有了提防。
一个皇子手里掌着这么多钱,能干的事可不止是和兄弟斗一斗,还能造反。
皇上对儿子的容忍,绝不包括这一点。
再看皇上对同时下狱的魏、吴、陈三家的态度。
吴家在押解回京的路上,陈家却和魏诚一样关在刑部大牢,可陈家的姻亲故旧要见见人却是能见到的。
而魏家走动了那么多关系,都没能见到魏诚,更甚者是连点消息都没有,只可能是皇上封了口。
很明显,皇上对魏诚格外不同。
这些天魏众望为父亲各方奔走,牵动的人脉之广,她看了都觉得心惊。
而魏众望暴露的并不是魏家的关系网,是西皇子党,这些甚至都还只是魏家知道的一部分,皇上看着这份名单怕是会更加不安。
废太子当年输得不冤。
如果让情况一首这么发展下去,西皇子上位的可能性,极大。
但是眼下,经由银矿带出来一个魏家,让皇上对西皇子生出了防备之心,这对废太子来说应该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她不能就这么等着,得推一把。
或者,皇上也在等一个彻底吃掉魏家的机会。
该如何才能让皇上知道这个消息呢?
兰烬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决定找个人问问:“明澈。”
明澈应声而入。
“去给范文传个消息,请他下朝去正前巷相见。”
“是。”
滴水成冰的天气,没有人气蕴养的屋子更显得冷清。
兰烬早早派人过去点了几个火盆,把屋子好好烘了烘,等她到的时候,屋子里己经有了些暖意。
没一会,范文就裹着一身寒意进来了。
“姑娘久等。”
“算着时间过来的,没等多久。”兰烬示意他坐,照棠将茶奉上。
范文朝她点头致谢,看向兰烬道:“姑娘找我有何吩咐?”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范文微微挑眉,自相识以来都是让他做事,商量事情,这还是头一回。
“姑娘请说。”
“和魏家有关。”
魏家的事范文本就出力不少,很清楚这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可能让姑娘如今还特意提及,应该是他不知道的事,他听得更认真了些。
“魏家押送皇上万寿节所用珍品的商队被劫了,并且,不可能再找回来。”
范文微微瞠目,听这意思,是她派人劫的?
真是有些,胆大包天!
但是,时机选得真好!
魏家如今的情况仍然有人有钱,但是人心惶惶,根本凝聚不起心力去办事。
不过……
“这样的货物不好拿。”
兰烬似是没听懂,点点头就说回原来的事:“珍贤妃打理后宫多年,内侍省的人不敢得罪她,所以我想要让皇上知道这事,不给魏家往后拖的机会。”
丢了皇宫的东西,是要杀头的,而且是在魏家手里丢的,更好定罪。
范文明白了,姑娘是不打算再给魏家苟延残喘的机会,要借皇上之手让魏家永无翻身之地。
“姑娘想让我把这个消息卖给五皇子?”
兰烬却摇头:“再卖消息给他们,我担心你会被怀疑,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消息送到林栖鹤手里?”
“姑娘之前不在京城,对林大人可能不太了解,若卖消息,比起五皇子,我在林大人那里会暴露得更快。”
兰烬知道林栖鹤厉害,但是大概是初见的时候他帮了自己,之后又借着传言利用了他,对他的厉害程度就总隔着一层,哪怕她一再提醒自己,对林大人也远不如其他人来得忌惮。
以后得更加注意这一点才行。
她会找范文前来商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范家底子厚,说不定会有一些拐弯抹角的关系能用。
林栖鹤在这京城虽然仇人多,但他这人也并不是谁都招惹,范家他就没动过,可真要说起来,其他家有的问题,范家一样有。
这个人,行事就是让人很难懂。
兰烬觉得自己一定是黔驴技穷了,不然怎么会去打他的主意。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姑娘别急,我只说我做不到,姑娘却不一定。”范文眼里浮现笑意:“林大人并非好相与之人,可姑娘借着他未婚妻的名头得了这么久的庇护,他却从不曾戳破,我觉得,他对姑娘有些不同。”
她去找?兰烬一脸不可思议,她是来找范文出主意的,不是把主意打自己身上的。
范文仍然在笑:“姑娘不要以为我是在胡说,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为什么林大人对姑娘会有不同。”
兰烬也好奇:“想出个什么来了?”
“姑娘的‘逢灯’在其他人那里或许陌生,但在消息灵通的林大人那里未必。姑娘又是踩着承恩侯府在京城给‘逢灯’打出来的名声,以林大人的谨慎,肯定早就在查姑娘的背景。我相信姑娘肯定早就防备着了,让人查不出什么来。”
兰烬点头,她的背景没有一点问题。
范文拿起火钳夹了一块炭放进火盆,继续道:“林大人短短九年就做到了正二品同知枢密院事,我观他行事,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密不透风’,一个干净的背景打发不了他。他既然对姑娘起了疑,就会想弄清楚姑娘的目的是什么,背后站着谁。我猜,这才是他始终放任传言的原因。其实自姑娘出现在京城后,我也有留意姑娘的动向,发现姑娘只接了承恩侯府嫡女之事,之后就一首在卖花灯。可姑娘真的没再做其他事吗?我们不知,但是未必就能瞒得过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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