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声缱绻
谢晚棠目光灼热。
似有所感,慕枭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谢晚棠所在的方向。
不过,他眸光清冷,也几乎是在对上谢晚棠目光的那一瞬,他就转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谢晚棠见状,也收回了目光。
她买你上平静,不起波澜,只是,她一颗心像是淋了一场秋雨,凉意泛滥。
慕枭啊——
谢晚棠看向马场。
曾几何时,她和慕枭就在这马场里共乘一骑,慕枭将她揽在怀中,她的背,倚靠着慕枭的胸膛,他们两个人贴的很近,近到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慕枭的心跳,感受到慕枭身上的温度。
那时候的慕枭,也是面无表情的。
可是,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里,都带着极致的温柔。
尤其是慕枭的唇瓣,紧贴着她的耳畔,低声教她骑马的要领,温柔的声音,伴着他呼出的热浪,一波波的席卷而来,将她的耳朵染红时,那种缱绻,带着浓烈的甜意,在心头翻滚。
人还是那个人,马场也还是那个马场。
可隔了一世,什么都不一样了。
留在过去的只有她!
谢晚棠心里发苦。
她也忍不住的想,是不是这辈子,在某一日,慕枭依旧会出现在这马场上,那么温柔的把人拥在怀中,教人骑马?
只是,那个人不再是她。
而是诸如海云卿之流的倾慕于他,又于他大有助益的千金贵女?
不论是谁,大约都比她这个众人眼中的灾星强吧?
谢晚棠想着,心里酸涩的厉害。
她心里也怕。
也就是这时候,谢詹杭带着人回来了,见到他们,谢晚棠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端着桌上的茶盏,低着头静静的喝茶。
她可以脆弱,可以狼狈,可以手足无措。
但,这些都不能在谢家人面前流露一丝一毫。
“小姐,奴婢出去一下。”
天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闻言,谢晚棠没有抬头,她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去吧。”
得了准允,天岚退了下去。
只用了一盏茶左右的工夫,天岚就回来了,她凑在谢晚棠耳畔,低声开口。
“小姐,奴婢伺候小姐去更衣吧。”
“更衣?”
谢晚棠放下茶盏,看向天岚,明显有些意外,但见天岚神色郑重,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任由天岚扶着,缓缓起身。
“哪去?”
谢詹杭瞧着谢晚棠要走,冷声询问。
谢晚棠勾唇,“去更衣。”
“快去快回,别乱跑,”谢詹杭沉着脸叮嘱,“这里是隆御马场,是皇家马场,不是你的桐花台,能由着你乱来。更了衣赶紧回来,要是敢在外耽搁惹事,冲撞了贵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几乎是谢詹杭话音落下的瞬间,坐在谢詹杭身后不远处的谢婉瑜,就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她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连带着边上的桌子都带歪了。
桌上茶盏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碎裂的瓷片,混着茶水,弄的满地狼藉。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看过来,大家伙儿看热闹,神色各异。
谢詹杭脸色难看的要命,他冷冷的看着边上的洛氏。
“还不把人扶起来。”
洛氏带着下人,忙去谢婉瑜身边查看。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婉瑜的身上,连带着谢詹杭,也再没心思跟谢晚棠多说了。
满意的看了眼边上的天月,谢晚棠勾勾唇,带着天岚转身就走。
下了高台,人渐渐少了,谢晚棠这才开口询问。
“说吧,什么事?”
天岚不会无的放矢,说伺候她去更衣,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谢晚棠问,天岚也不瞒着,她四下观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后,她将一块玉佩塞进了谢晚棠的手里。
白玉温润,触手升温。
“这是……”
“这是王爷让奴婢转交给小姐的。”
天岚丝毫不卖关子。
“刚刚,王爷派人来送玉佩,交代奴婢把这块玉佩交给小姐,王爷让人传话说:从慈恩寺回来那日,多谢小姐出手相救,这块玉佩就是王爷送给小姐的谢礼。拿着这玉佩,小姐可以到王爷名下的铺子、庄子,不论是拿东西,还是拿银子,亦或者是调用人手,都可以毫无限制。”
谢晚棠一把将玉佩攥紧,她侧头看向天岚。
她的眼底并没有多少喜色。
一来,若非有上一世的记忆,光凭这一世她和慕枭的接触,她并不知道慕枭的产业都有什么。
铺子、庄子,不论去哪,不论去干什么,想来都得经过天岚。
毫无限制——
又怎么会真的毫无限制?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二点。
慕枭送她玉佩,给了她答谢,还是格外厚重的答谢,这也就意味着,慕枭并不想欠她人情。
这玉佩是答谢,也是断了她心思和念想的警钟。
不愧是慕枭。
心眼子多的,走一步,都要转三个弯。
从慈恩寺回来,到今日,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这些日子,慕枭都没提谢礼的事,偏偏今日,这么多人在,他倒是急着送谢礼了——
是刚刚她看慕枭的眼神,让慕枭不喜了吧?
是慕枭有意与海国公家结亲,不想再跟其他女人有牵扯,怕海云卿误会,才这么急着做了断吧?
这谢晚棠的眼底,一层薄雾,不受控制的升腾氤氲。
“小姐……”
眼见着谢晚棠脸色不对,天岚忐忑的唤了一声。
“小姐,你还好吧?”
“嗯。”
将手中的玉佩,攥的更紧了一些,谢晚棠点了点头,半晌才开口吩咐。
“走吧,去更衣,之后我们回去。”
“小姐不开心吗?是王爷送的谢礼,不合小姐的心意?那要不奴婢去那头回个话?或许王爷能为小姐换一件更合心意的谢礼呢?”
“更合心意的。”
垂眸呢喃着这几个字,谢晚棠苦笑着摇头。
“不会有更合心意的了。”
她想要的,最合心意的谢礼,是慕枭这个人。
可眼下,慕枭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连与她接触都不愿,又怎么会给她机会,让她如愿?
谢晚棠没再多言。
将谢晚棠的模样看在眼里,天岚脑子里,不禁又闪过了进马场时,他们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她几乎可以肯定,谢晚棠的不开心,跟那些话有关,跟海云卿和慕枭有关。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说不了。
慕枭的确不近女色,这些年,他身边没有女人,但他身在皇家,亲事由皇上盯着,总归不会太晚。
海国公家,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谁说的准呢?
天岚心慌意乱的,她抿着唇,没再多嘴,而是随着谢晚棠加快脚步,伺候谢晚棠去更衣。
之后,她们便回了高台。
谢晚棠心情不好,兴致也不高,那样子,谢婉瑜一眼就瞧见了。
谢晚棠不高兴,谢婉瑜心里就痛快多了。
今日,她站着崴脚,坐着摔跤,正应了谢晚棠那句晦气的诅咒,她都要恨死谢晚棠了。
她不是吃亏的主。
谢晚棠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介意给谢晚棠添添堵。
心里琢磨着,谢婉瑜抬眸看向马场的方向。
今儿的第一场马球,已经在准备了,海云卿作为海国公的小孙女,又想在慕枭面前表现,她第一场就要下场,已经牵着马进场了。
海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海云卿也是自小练习骑射的,能力不俗,比京中的一般的大家闺秀都厉害。再加上今日是海家的主场,也没人愿意去抢她的风头,得罪海家。
故而,险海云卿那一队的人凑得很快。
可对手却还没有。
谢婉瑜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在谢晚棠要回座位,路过她的瞬间,她用力推了谢晚棠一把。
谢晚棠身子不稳,直接被推了出去,谢婉瑜见状,也不等谢晚棠反应,她便笑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