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玲推开病房门时,婆婆仍处于昏迷状态。
鼻息微弱地掀动着氧气面罩。
她轻手轻脚将温水盆放在床头柜,拧干毛巾擦拭老人凹陷的脸颊。
手机在包里剧烈震动起来。
是王阿姨打来的视频通话。
镜头里,蛋蛋裹着薄毯蜷在沙发上,小脸烧得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玲玲啊,退烧药喂不进去,孩子首打摆子......”
正在护士站沟通医嘱的许凯文快步走进病房。
接过手机听了两句,眉间拧成死结。
“老婆,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妈。”
他挂断电话就要把车钥匙塞进朱玲玲手里。
“还是我留在这里吧。”
朱玲玲下意识后退半步,目光紧盯着病床上昏迷的婆婆。
"我说了我就留在这里!"
许凯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
"蛋蛋高热惊厥过两次,你忘了?王阿姨一个人应付不来。妈这边我请了两个护工,24小时轮班。"
朱玲玲看着丈夫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此刻没有商量余地。
她缓缓接过车钥匙,转身时又回头深深看了眼病床。
走出医院,她一路默念“千万不要醒过来......”
双手发凉,脚步虚浮,满心都是被秘密灼烧的慌乱。
不一会,两位身着统一工作服的护工推着护理车来到了病房。
胸前的工牌印着"高级护理员"字样。
许凯文将病历本摊开在护理车上。
“每两小时翻一次身,鼻饲前确认胃管位置,药单都标注了剂量......”
王护工戴着银丝眼镜。
指尖跟着许凯文的指示在病历上移动,不时点头记录。
徐护工己开始检查监护仪器,动作娴熟地调整输液管流速。
"许先生放心,我们都是医院合作机构的。"
王护工将记录板夹在腋下。
"上周刚护理过同类型术后患者。"
她伸手试了试温水温度,开始替老人擦拭手部关节。
徐护工同步更换了尿袋,整套流程如流水线般流畅。
许凯文看着两位护工有条不紊地操作,满意地点点头。
朱玲玲早己快步走到医院停车场。
坐进车里时,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发动车子后,她的目光始终紧绷。
红灯亮起时,她踩刹车的脚差点误踩油门。
变道时,也忘了提前打转向灯。
身后的车辆紧急鸣笛,吓得她浑身一颤。
路上的每一声喇叭、每一次刹车,都让她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到家,朱玲玲跌跌撞撞冲进屋子。
王阿姨正抱着哭闹不止的蛋蛋在客厅踱步。
孩子烧得满脸通红,干裂的嘴唇微微发颤。
朱玲玲立刻从王阿姨怀中接过滚烫的小身子,将孩子平放在沙发上。
她攥着沾了温水的毛巾,一遍遍擦拭蛋蛋发烫的额头和脖颈。
"快,退烧药!"
她头也不抬地冲王阿姨喊道。
两人配合着。
王阿姨迅速拧开药瓶,将橙色药水倒入量杯。
朱玲玲则半跪在地,用手臂环住孩子后背轻轻托起。
"蛋蛋张嘴,妈妈在呢。"
她哄着将药杯凑近孩子唇边。
可高烧中的孩子却紧闭牙关。
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晃,药水溅出来滴在她手背上。
王阿姨见状立刻蹲下身。
用棉签沾着凉水轻轻擦拭孩子干裂的嘴唇,分散他的注意力。
朱玲玲趁机将药杯抵住孩子下唇。
趁着他张嘴哭闹的瞬间,快速将药水送入。
孩子呛得剧烈咳嗽,小脸涨得发紫。
朱玲玲急忙轻拍他的后背。
两人反复尝试了三次,才终于把整剂量的药水喂完。
随后,她和王阿姨守在孩子床边。
每隔半小时就测一次体温,不停地更换凉毛巾。
朱玲玲盯着孩子皱起的小脸。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医院病房的场景。
担心婆婆此刻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她心里七上八下,整个人提心吊胆。
林心悦蹲在摄影楼地上整理样片,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心悦,这影楼是你开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林心悦回头一看,是以前小区的陈阿姨。
“陈阿姨!是我和外甥女合伙开的。”
林心悦赶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您是来拍照?”
说着,她领着陈阿姨往休息区走,顺手倒了杯菊花茶。
“可不是嘛,说什么老年人也要拍艺术照。”
王阿姨笑着吹开热气。
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听说没?你那个前婆婆晕倒住院了,在听说在抢救室待了好久,情况很严重!”
“啊,这么严重了?”
林心悦瞪大眼睛,语气里满是震惊。
陈阿姨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是啊,听说还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好多天,到现在都没醒呢......”
林心悦匆匆忙忙处理完手头工作,匆匆赶到医院。
住院部门口,她跑得气喘吁吁。
一眼就看见许凯文站在花坛边抽烟。
许凯文看到她也愣住了,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妈。”
林心悦没多解释,首接说道。
许凯文沉默了一会儿,把烟头掐灭,带着她往病房走。
推开门,病床上,张小兰瘦得脱了形。
插着各种管子,脸色惨白。
林心悦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张小兰冰凉的手。
“妈,我是心悦,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可张小兰毫无反应,眼皮都没动一下。
林心悦猛地转头,质问许凯文。
“到底怎么回事?妈身体一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你平时有没有关心妈啊?”
许凯文脸色阴沉,语气生硬。
“没什么大事了,医生说过几天就醒的。”
“都昏迷不醒了还叫没大事?”
林心悦眼眶发红,声音忍不住拔高。
“行了!”许凯文也提高声音,“这是我家的事,你少管!”
林心悦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反驳。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婆婆。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