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正酣时,王夫人终于找到了机会。
吴明月起身去更衣,王夫人假意同行,在回廊拐角处,她突然哎呀一声,假装扭到脚踝。
“章夫人,能扶我一下吗?”她蹙眉,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吴明月有些怀疑,这也太假了吧?
看她犹豫,王夫人开始双眸含泪:“我原以为……”
为了制止她的哭诉,连忙伸手搀扶:“王夫人小心,只是今早岁安从马上掉落,我近些日子总是走神,要不我先扶您去亭子里歇歇。”
王夫人趁机从袖中滑出那盒掺了毒的胭脂,故作亲热地握住她的手:“章夫人皮肤真好,我这儿有一盒新得的胭脂,最适合您这样的美人……”
吴明月有些无语,他们一家害人都如此明显的吗?
刚要推辞,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雪玉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猛地扑向王夫人手中的胭脂盒!
“啊!”王夫人惊呼一声,盒子被打翻在地,胭脂粉末洒了一地。
吴明月愣住:“这……”
王夫人脸色煞白,急忙弯腰去捡,却见雪玉己经用爪子扒拉了几下,粉末沾在它的毛上,它却丝毫不受影响。
猫对毒药的抵抗力,比人强得多。
王夫人心跳如鼓,勉强笑道:“这猫儿真是顽皮……”
吴明月正想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竟是刘府的庶女落水被赵家嫡子所救。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这赵家嫡子和刘府嫡女有婚约,现下婚事在即,出了这种事情……
赏菊宴草草结束。
吴明月回去刚看完岁安,把棠棠哄睡,就看见章衡独自站在庭院里,望着那匹被拴在树下的小马驹,眼神冰冷。
吴明月走过来,低声道:“夫君,今日之事……”
“王家,己经动手了。”章衡缓缓握紧拳头。
而此时,王珪的宅邸内。
“废物!连一只猫都控制不住!”王珪怒摔茶盏,眼中杀意凛然。
王夫人脸色苍白:“那猫……似乎察觉了我们的计划。”
“一只畜生罢了。”王珪冷笑,“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转身走向暗室,取出一只漆黑的木匣,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
“章衡,既然你非要逼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王珪站在烛火摇曳的书房里,指尖着那把淬了毒的匕首。
刀刃泛着幽蓝的光,只需一道浅浅的伤口,就能让一个孩童在痛苦中死去。
“老爷,章府的厨娘李婆子带到了。”老仆王安低声禀报。
一个瘦小的老妇人被推了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妈妈,”王珪微笑,声音却冷得像冰,“听说你儿子欠了赌坊一百两银子?”
李婆子脸色煞白:“王、王大人……”
“这笔债,我可以替你还。”王珪俯身,匕首的寒光映在李婆子浑浊的眼中,“只要你帮个小忙……”
夜深人静,章府内院。
李婆子鬼鬼祟祟地摸到棠棠的闺房外,手里攥着王珪给的钥匙,这是吴明月平日放备用钥匙的地方,竟被王珪暗中拓了模子复刻。
门发出一声轻响,李婆子溜了进去。
床榻上,棠棠睡得正香,怀里还搂着不知何时溜进来的雪玉。
猫儿警觉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
李婆子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浸了的帕子,正要捂住棠棠的口鼻。
“喵!!!”
一爪子挠向她的手腕!
“啊!”李婆子吃痛松手,帕子飘落在地。
猫儿弓背炸毛,挡在棠棠面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该死的畜生!”李婆子咬牙,抽出藏在袖中的毒匕首,狠狠朝小猫刺去!
小猫灵巧一闪,匕首只划破了它的耳朵,鲜血顿时涌出。
但它不退反进,猛地扑上李婆子的脸,利爪朝她眼睛抓去!
“救命啊!有刺客——!”值夜的丫鬟被惨叫声惊醒,尖声呼救。
章衡带着家丁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李婆子满脸是血地在地上打滚,墨玉死死咬住她的手腕,毒匕首掉在一旁。
而棠棠被惊醒,正坐在床上哇哇大哭。
“棠棠!”章衡冲过去抱住女儿,眼神扫到那把泛着蓝光的匕首,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变。
“老爷!这贱婢竟敢行刺小姐!”家丁按住哀嚎的李婆子。
章衡捡起匕首,用帕子包好,声音冷得骇人:“拖下去,好好问问,是谁指使的。”
李婆子被拖走时,雪玉踉跄了一下,突然在地,它被匕首划破的伤口开始泛黑,毒素发作了。
“猫猫!”棠棠挣扎着从父亲怀里跳下来,扑到小猫身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爹爹,救救猫猫……”
章衡看着这只救了自己女儿的狸猫,沉默一瞬,突然高声道:“去请太医!快!”
天刚蒙蒙亮,章衡站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封密信。
那是王珪写给李婆子的威胁字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不成事,杀汝全家。
“王家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吴明月红着眼眶走进来,手里端着汤药。
章衡收起密信,忽然冷笑一声:“夫人,你说……如果这时候有人告发王珪私通辽国,会怎样?”
吴明月一惊:“可我们没有证据……”
“会有人递证据的。”章衡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他轻轻叩了叩桌案,那里压着一份旧日卷宗。
王景死前,曾与三司使张尧佐密会,其实就是寻欢作乐,他的死,可是张尧佐亲自教的。
而张尧佐,正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子。
三日后,汴京城爆出惊天大案。
御史台收到密报,称王珪曾收受辽国细作贿赂,意图泄露边关布防图!
证据是一封盖有王珪私印的密信,被藏在了当年王景的遗物中。
“荒唐!这是栽赃!”王珪在朝堂上怒吼。
龙椅上的官家冷冷丢下一卷画轴:“那王卿解释下,这幅《塞北舆图》,为何会从你书房暗格搜出?”
画轴滚落展开,赫然是标注了宋军驻防的机密地图!
王珪面如死灰,他从未见过此图,但这笔迹……竟与自己的字一模一样!
角落里,章衡垂首而立,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模仿笔迹,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