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轮试菜，李大厨终于掌握诀窍。
胡椒羊肉汤，撒一撮提鲜，汴京寒冬瞬间变西域暖春。
辣子炒鹿肉，辣椒先用酒泡软，辣味醇厚不刺喉。
魔鬼蛋羹，蛋液里拌微量辣椒粉，蒸好后点一滴香油，吃得顾云峰当场拍桌：“边关将士就该吃这个御寒！”
“我不信邪！”吴宴抹着泪又夹起一筷子地狱火拌面，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塞进嘴里。
三秒后，他僵硬地转头：“明月……哥要是死了……记得给我烧点甜的……”
柳小郎掏出一罐蜂蜜：“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吴宴夺过罐子狂灌，结果呛得喷出漫天金雾，在夕阳下宛如升仙。
新菜上桌，反响两极。
顾云峰和军营兄弟们吃得满头大汗，首呼过瘾。
赵夫人和闺秀们依旧偏爱玫瑰露猪蹄，对辣菜敬而远之。
吴宴一边灌冰酪一边偷夹辣炒鹿肉，嘴肿得像挂了俩香肠。
异域商人们被请进大堂，围坐在特制的烫锅子旁。
铜锅中央炭火炽热，红汤翻滚，薄如蝉翼的羊肉片下去三秒即熟。
胡商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像家乡的味道！”
柳小郎趁机推销：“这锅子租一日五十文，配料另算。”
吴明月踹了他一脚。
打烊时，李大厨郑重地将一包辣椒籽交给吴明月。
“掌柜的，明年开春，咱们在后院种这个。”他眼睛发亮，“我要做一道地狱火烤鱼，辣哭对面百味斋！”
窗外，雪落无声，而甘味居的烟火气，暖了整座汴京。
甘味居的墙上挂出了崭新的木牌菜单。为了纪念吴宴的付出，选择了用他的名字为计量单位。
地狱火烤鱼（3宴辣）
醉仙辣蹄膀（2.5宴辣）
七步倒拌面（4宴辣，限量供应）
路过的行人瞥了一眼，纷纷加快脚步。
“这哪是吃饭？这是玩命吧？”
“听说对面百味斋的掌柜偷偷尝了一口，现在还在医馆躺着呢！”
李大厨蹲在后院磨刀，眼神阴森：“不识货……”
“既然没人敢单点，”她一拍桌子，“那就办个大胃王比赛！”
规则很简单，半刻钟内，吃完一整盘地狱火烤鱼和一碗七步倒拌面。
胜者免单一年，外赠汴京第一铁胃金匾。
败者……自备棺材。
柳小郎举着铜锣满街吆喝，顾云峰甚至跑去军营拉人。
比赛当日，甘味居门口搭起高台，乌泱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参赛者共五人。
顾云峰，代表军方，声称边关将士无惧辣！
百味斋伙计，被掌柜逼来刺探敌情。
汴京丐帮长老，为了一年免费饭。
柳小郎自己偷偷报名，撑场子！
吴宴，昨晚打赌输了。
李大厨端出五盘滋滋冒红油的烤鱼，全场倒吸冷气，那鱼身上插满辣椒，活像只炸毛的火刺猬。
丐帮长老吃了一口，当场表演喷火绝技，被抬下去时还在喊：“水……孟婆汤也行……”。
百味斋伙计含泪吞下半条鱼，突然开始脱衣服狂奔，被他家掌柜用麻袋套走。
柳小郎辣得原地后空翻，栽进了腌菜缸。
吴宴边哭边吃：“老子要是活下来……再也不赌了……”
唯有顾云峰稳如泰山，甚至抽空点评：“辣味醇厚，就是缺壶酒。”
就在顾云峰即将获胜时，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且慢！”
赵夫人提着裙摆上台：“本夫人也想试试。”
全场哗然，这位平日只吃甜品的贵妇人，竟优雅地夹起一筷子鱼腹肉，细嚼慢咽后点头：“香辣鲜嫩，比御厨强。”
说完慢悠悠的吃完了菜品，面不改色……
顾云峰看呆了，手一抖打翻辣酱，呛得涕泪横流。
赵夫人轻笑：“顾将军，承让。”
赛后，甘味居火爆全城，辣菜订单排到半月后。
吴宴连续三日只能喝白粥，见着红色就哆嗦。
赵夫人私下找吴明月买下一整罐辣椒籽：“宫里那位……也该尝尝鲜。”
李大厨蹲在厨房数银子，忽然对柳娘子道：“明年，咱们种个五宴辣的品种……”
甘味居的夜晚，比白天更热闹。
李大厨站在后院的炭火烤架前，铁钳翻动着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辣椒面和孜然粉一撒，烟火气混着辛香首冲夜空。
“西域烤串！五文一串！十文三串！”柳小郎举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嗓音己经喊哑了，却还是压不住满堂喧闹。
自打大胃王比赛之后，甘味居的生意彻底炸了。
原本傍晚就打烊的规矩，硬生生被夜宵客流拖成了通宵营业。
后厨新来了两个帮工，阿柴。男，二十出头，原先是杀猪的，刀工稳准狠，现在专门片肉。
春杏。女，十六七岁，之前在西街点心铺揉面，现在负责和面烙饼。
跑堂的则是卖鸡蛋老妇的孙辈。
铁柱。男，十五岁，嗓门奇大，能同时记八桌菜。
小桃。女，十西岁，笑起来有酒窝，客人吵架她一笑就能平息。
吴明月看着焕然一新的队伍，终于松了口气，再这么熬下去，她怕是要和吴宴一样，见着红色就哆嗦了。
炭火映红了半条街，甘味居的烧烤摊前永远排着长队。
穷书生们凑钱买五串，蹲在街边蘸醋吃。
青楼姑娘们派丫鬟来打包，要求多撒芝麻少放辣。
连巡夜的衙役都忍不住摸过来，边啃羊腰子边训斥：“……防火！注意防火！”
李大厨的烤架旁挂了个木牌，上书： 本摊特色，辣哭不赔
自从被辣出心理阴影后，吴宴坚决只吃甜口。
“蜜汁烤梨！桂花糖年糕！”他蹲在炭炉边，专门负责甜品档，生意竟比辣串还好。
柳娘子尝了一块他烤的蜂蜜馒头，惊讶道：“你居然有这手艺？”
吴宴得意：“那是！当年为了追……”突然闭嘴。
全场竖起耳朵：“追谁？！”
吴宴把脸埋进面团里：“……追野狗练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最后一桌醉汉终于摇摇晃晃离开。
新来的小桃趴在桌上秒睡，铁柱还机械地擦着桌子：“客官要点什……呼……”
吴明月数着满匣子铜钱，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章衡下巴搁在她肩上，闷声道：“……我己经三天没吃到夫人亲手做的饭了。”
她回头，见他衣袍上沾着炭灰，眼下青黑，显然也是刚从书院偷溜出来。
“活该。”她戳他额头，“谁让你当初非要搞什么地狱火烤鱼？”
章衡委屈：“那是李大厨的主意……”
后院，李大厨望着初升的朝阳，突然对阿柴道：“明天咱们试试辣椒烤螃蟹。”
阿柴手里的砍刀咣当落地：“……掌柜的知道吗？”
李大厨露出神秘的微笑：“惊喜嘛，总要事后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