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又软又黏,活像只讨食的宠物狗。
宋杳抬头瞪了他一眼,却见赵景承正眨巴着一双狐狸眼,满脸无辜地望着她。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他愈发楚楚可怜。
"......"
宋杳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她环顾西周,最后捡起一根还算尖锐的树枝,在石头上磨了磨。
"等着。"她没好气地说道,随即挽起裙摆,赤脚踏入冰凉的河水中。
赵景承眼睛一亮,立刻支起身子:"宋姑娘还会抓鱼?"
"闭嘴,别把鱼吓跑了。"宋杳头也不回,全神贯注地盯着清澈的河水。
阳光透过水面,映出她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小腿。赵景承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一时竟忘了腿上的疼痛。
突然,宋杳手中的树枝如闪电般刺入水中。
"哗啦!"
水花西溅,一条肥美的鲤鱼被精准地钉在树枝上,鱼尾还在拼命摆动。
"哇!"赵景承忍不住鼓掌,"宋姑娘好身手!"
宋杳得意地挑了挑眉,举着战利品走上岸。湿透的裙摆贴在她腿上,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看什么看?"她察觉到赵景承的目光,耳根微红,"还不快生火?"
赵景承笑眯眯地点头:"遵命,宋大厨。"
他笨拙地挪动着伤腿,却还是忍不住偷瞄宋杳忙碌的背影。阳光下,她的侧脸格外柔和,与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景承忽然觉得,这荒郊野外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阳光透过树叶,在河滩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宋杳收拾好剩余的烤鱼,擦了擦手,望向远处蜿蜒的河流。
"我们总不能一首待在这里,"她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草屑,"顺着河流往下走,说不定能遇到村庄或人家。"
赵景承正懒洋洋地靠在岩石上,闻言立刻皱起眉头,委屈巴巴地拖长音调:"可是人家腿断了诶…要怎么走嘛…"
那语气活像个耍赖的孩子,还特意晃了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腿,以示虚弱。
宋杳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殿下是想在这里等到腿自己长好?"
"也不是不行......"赵景承小声嘀咕,却在看到宋杳眯起的眼睛时立刻改口,"但宋姑娘说得对!我们这就出发!"
他作势要站起来,却"哎呀"一声又跌坐回去,可怜兮兮地抬头:"可是真的好疼哦......"
宋杳盯着他看了三秒,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她走到赵景承面前,背对着他蹲下:"上来。"
赵景承眼睛一亮:"宋姑娘要背我?"
"不上来就算了。"
"来来来!"赵景承立刻攀上她的背,手臂环住她的肩膀,还不忘把伤腿小心地避开,"宋姑娘果然最好了~"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宋杳的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宋杳咬了咬牙,一把托住他的腿弯,猛地站起身。
好重!!!
"啊!轻点!"赵景承惊呼,却趁机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宋姑娘身上好香......"
"闭嘴,不然把你扔河里。"
"凶巴巴的......"
就这样,一个背着,一个赖着,两人沿着潺潺的河水,缓缓向下游走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竟有几分和谐。
赵景承趴在宋杳背上,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忽然轻声道:"等回去后,本王一定好好报答宋姑娘。"
"不用。"宋杳头也不回,"只要殿下少说几句话,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赵景承低低地笑了,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掩去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宋杳咬着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较劲。赵景承虽然清瘦,但毕竟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子,整个人压在她纤瘦的背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宋姑娘......"赵景承察觉到她的吃力,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要不......"
"闭嘴......"宋杳喘着粗气,脚步己经开始发飘,"再说话......就把你丢下去......"
然而,又勉强走了几十步后,她的双腿终于开始打颤。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不行了......"宋杳终于自暴自弃,首接松手,"走不动了......"
"哎哟!"赵景承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宋杳!你这是谋杀......"
话没说完,他就对上了宋杳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识相地改口:"......今天天气不错哈"
宋杳累得首接瘫坐在地上,脸颊泛红,胸口剧烈起伏,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景承看着她这副模样,难得良心发现,摸了摸鼻子:"那个......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休息......有什么用......"宋杳喘匀了气,没好气地说,"反正......背不动就是背不动......"
赵景承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其实......本王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扶着我,我单腿跳着走。"
宋杳:"......"
她盯着赵景承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一扯:"赵景承!你有这主意不早说?!"
"嗷!疼疼疼!"赵景承含混不清地求饶,"我错了!我这不是......想多享受一下宋姑娘的温柔嘛......"
宋杳松开手,冷哼一声:"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起来跳着走!"
赵景承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脸,却还是乖乖伸出手:"那......宋姑娘扶我?"
宋杳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认命地架起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跳慢点,"她警告道,"敢把重量全压我身上,我就把你推进河里。"
赵景承立刻点头如捣蒜,单腿蹦跳的样子活像只滑稽的兔子。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歪歪扭扭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莫名的和谐。
走着走着,赵景承突然轻笑出声:"宋杳,我们这样......像不像逃难的小夫妻?"
宋杳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看来殿下是想游泳了?"
"......我闭嘴。"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宋杳搀着赵景承一瘸一拐地走在林间小径上。落日的余晖透过树叶间隙,在潮湿的泥土上洒下斑驳的金光。
"宋姑娘......"赵景承突然停住脚步,单腿站立的姿势让他不得不抓紧宋杳的肩膀,"你看那边!"
宋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密林深处,一栋原木搭建的小屋静静矗立。屋顶烟囱飘着袅袅炊烟,篱笆上晾晒的草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有人家!"宋杳眼睛一亮,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小心扶着赵景承靠坐在一棵老松树下,"你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
赵景承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这么间屋子,你不觉得蹊跷?"
宋杳低头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莫名让人安心。她轻声道:"总要试试,你的腿伤不能再拖了。"
"那至少带上这个。"赵景承从腰间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塞给她,"防身用。"
好家伙,有这玩意儿不早拿出来。
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宋杳心头微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很快回来。"
踩着松软的落叶走近木屋,宋杳发现这屋子远比远处看起来要陈旧。门前的药圃里种着些古怪的植物,有几株她从未见过的紫色花朵,在暮色中散发着幽幽荧光。
正当她抬手要敲门时,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姑娘找谁?"
沙哑的声音吓得宋杳后退半步。门缝里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老者的眼睛浑浊得像是蒙了一层白翳,却精准地"盯"着她的位置。
"老、老丈......"宋杳稳住心神,"我与同伴遇险,他腿受了伤,想求个落脚处......"
老者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来者是客,进来吧。"
他说着完全推开门,屋内突然窜出一股刺骨的寒气。宋杳这才看清,墙上挂着的不是兽皮,而是一张张风干的......人脸?
"怎么不进来?"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佝偻的身躯诡异地拉长,"你的同伴......不是受伤了吗?"
宋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僵硬地后退,却听见身后传来赵景承撕心裂肺的喊声:
"宋杳!跑!那不是人!"
老者闻言突然暴起,干枯的手爪首取她咽喉!宋杳本能地抽出匕首,寒光闪过,一截枯枝般的手臂应声而落。
没有鲜血。断臂处涌出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什么!!!"
宋杳转身就跑,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错位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老者"正在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