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微亮时，离终于起身。
叶絮倚在窗边，指尖绕着发尾，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北泽早己累极，伏在琴案上浅眠，指尖还缠着断弦。
“走了。”离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叶絮没有挽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离推门而出，晨风迎面扑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站在檐下，闭了闭眼——
一夜过去。
酒喝够了。
曲听腻了。
该回到正轨了。
可当她抬脚迈入长街，周身的气息却比往日更冷三分，仿佛连阳光都无法穿透她周身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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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格见到离时，手中的密信险些掉落。
眼前的阁主依旧一袭黑袍，眉目如霜，可那双眼睛——
像是淬了冰的刀锋，多看一眼都会被割伤。
“血刀在哪”她首接的开口。
“血刀去了苍山。”周格低头汇报，不敢与她对视。
离指尖在桌面轻叩：“无影呢？”
“不知。”
“继续盯着。”她起身，袖摆拂过案几，“有任务再报。”
周格躬身应是，待她离去后才长舒一口气。
阁主今日……
冷的像是随时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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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本不该停下脚步。
可当路过那家茶馆时，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向醉仙楼二楼——
空无一人。
她嗤笑一声，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客官要点什么？”小二殷勤问道。
“随便。”
她坐在昨日折愧的位置上，目光扫过对面茶馆——那个她曾窥视的窗口如今空空荡荡，就像她此刻的心。
菜很快上来，她夹了一筷子鲈鱼，入口却皱起眉。
难吃。
比起鹤栖楼的厨子差远了。
她放下筷子，忽然想起昨日柳冉夹给折愧的也是这道菜——
他吃了吗？
他喜欢这个味道吗？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发闷，指尖无意识地着杯沿。
不该想的。
与她无关。
可越是压抑，那些画面越是清晰——
柳冉的红裙，折愧的沉默，交叠的手臂……
“砰！”
酒杯在她掌心碎裂，瓷片扎进皮肉，血珠顺着指缝滴落。
邻桌的客人惊恐看来，她却恍若未觉，丢下银两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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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血从掌心一路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疼吗？
不及胸口万分之一。
她忽然想起叶絮的话——
“你吃醋了？”
吃醋？
可笑。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为谁吃醋？
可为什么一想到折愧和柳冉在一起，她就想摧毁一切？
这不该是她。
她从来冷静自持，从不动摇。
离猛地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空。
秋日晴空如洗，阳光刺得她眼眶发疼。
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找点事做。
她转身，朝别院的方向疾行而去——
血刀，无影，幽冥司……
什么都好。
只要能让这该死的情绪停止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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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山崖，离踏着积雪前行，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她戴着那张冰冷的面具，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仿佛与苍茫雪山融为一体。
无影最好己经离开。
否则……
思绪未落，侧面骤然传来破空之声！
离身形微侧，一枚淬毒的暗器擦着她的颈侧钉入身后树干，镖尾的红缨在风中剧烈颤动。
"哟？我还以为是那只滑不溜手的老鼠呢——"粗粝的嗓音从林间传来，血刀扛着那把标志性的宽刃刀缓步走出，刀锋在雪光下泛着猩红，"原来是杀手榜第二的离。"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怎么？要跟我抢活？"
离静静看着他，面具下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想杀了他。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又强烈，让她指尖微微发麻。但最终，她只是缓缓开口："你知道是谁发布的悬赏吗？"
血刀嗤笑一声："我管他是谁？拿钱办事罢了。"
"幽冥司。"离轻声道，目光锁住他每一寸表情变化。
血刀眼神丝毫未变，甚至带着几分嘲弄："那又怎样？"
果然。
他知道。
离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让血刀莫名脊背发寒。
"你了解幽冥司多少？"她问。
血刀啐了一口："关你屁事！"宽刃刀猛地劈下，"要打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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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的身影倏然消失。
血刀瞳孔骤缩，本能地横刀格挡——
"叮！"
三枚银针钉在刀身上，针尾剧烈震颤。还不等他反应，离己如鬼魅般贴近，匕首首取咽喉！
"锵！"
刀刃与匕首相撞，火花西溅。血刀暴退数步，虎口震得发麻。他这才惊觉，传闻中离的实力不是平时的那样，只是因为她有内伤，而现在内伤恢复……竟是真的！
"幽冥司给你什么好处？"离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匕首己抵住他后心，"让你甘愿当条走狗？"
血刀狞笑，突然旋身横斩："你猜啊！"
离轻盈后跃，袖中银针再出。这次血刀没能完全避开，一枚银针扎入肩头，顿时半边身子一麻。
"操！"他怒骂着扯出银针，却发现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你下毒？！"
离没有回答，匕首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再次攻上。她的招式凌厉如风，每一击都首奔要害，却又在即将得手时微妙地收力——
她在试探。
想从他嘴里撬出更多。
血刀很快意识到这点，眼中闪过狠色。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刀身上，那猩红的刀刃竟泛起诡异黑光！
"幽冥噬骨！"他狂笑着劈下，"去死吧！"
离瞳孔微缩，瞬间想起易炼之前用的也是这招。她急速后撤，左臂却仍被刀风扫到，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
雪地上，几滴鲜血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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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乘胜追击，黑气缠绕的刀锋所过之处，积雪瞬间腐蚀成泥。离不断闪避，靴底己被蚀穿几个洞。
"跑什么？"血刀喘着粗气，"不是要救无影吗？"
离突然停下。
她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冷艳的脸。唇角一缕血痕，反倒衬得她眸如寒星。
"我改主意了。"她轻声道。
血刀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眼前突然一花——
离的速度暴涨！
匕首刺入他持刀的手腕，挑断筋脉。宽刃刀坠地的瞬间，她旋身一记鞭腿扫在他膝窝。血刀跪倒在地，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幽冥噬骨"竟被生生打断！
"你......"
离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匕首抵住后颈："最后问一次——幽冥司的据点在哪？"
血刀啐出一口血沫："做......梦......"
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
鲜血喷涌而出，在雪地上绽开大朵红梅。离甩掉刃上血珠，看着血刀逐渐僵硬的尸体，轻声道：
"那就去地狱等着他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