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灯火摇曳,柳冉一袭红衣斜倚在雕花窗边,指尖轻抚白玉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流转,映照着她阴鸷的眼神。大堂里江湖客们推杯换盏,喧闹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么?"她突然提高声调,指尖轻叩杯沿发出清脆声响,"杀手榜第二的'离',最近可是销声匿迹了呢。"
临近几桌的谈话声顿时小了几分。一个满脸横肉的刀客抬头问道:"那个神出鬼没的女杀手?她不是一向独来独往么?"
"独来独往?"柳冉嗤笑一声,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指尖在杯沿轻轻画着圈,"现在可不一样了。前日有人亲眼看见她整日跟在杀手榜第一的折愧身边,寸步不离呢。"她故意拖长尾音,"听说...连晚上都住在一起。"
酒馆里霎时安静下来。角落里正在擦拭长剑的灰衣老者手上一顿,刀疤横贯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折愧?那个从不在人前露面的榜首?"
"听说他性情暴戾,杀人如麻。"邻桌的书生压低声音,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离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柳冉轻抿一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谁知道呢?"她意有所指地拖长声调,"一个女杀手能爬到第二的位置,总得有些'特别'的本事不是?"她故意将"特别"二字咬得极重,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红唇。
酒楼里的议论声顿时嘈杂起来。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人则不屑地摇头。柳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话引起的骚动,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竹林里,折愧死死扣住离手腕的画面。她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杯中的酒液泛起细小的波纹。
......
夜色如墨,临渊阁外的古树上,沈砚的黑袍与阴影融为一体。他取出一枚药王谷特制的迷香,指尖轻弹,淡淡的烟雾随风飘向守卫。不过片刻,那几个黑衣人便眼神涣散,动作迟缓起来。
沈砚如鬼魅般掠过围墙,熟门熟路地潜入地下密室。西具冰棺在幽蓝的磷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其中一具的棺盖己被掀开。他的呼吸瞬间凝滞,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阿沅静静地躺在冰棺中,面容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可当沈砚走近,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阿沅苍白的皮肤上爬满了青色的诡异符文,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更可怕的是,她的胸口被剖开一道细缝,一枚青铜碎片嵌在其中,碎片上的符文正散发着幽幽青光。
"阿沅......"沈砚的指尖颤抖着触碰药瓶,瓷瓶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突然注意到阿沅的嘴角有一丝不自然的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个发现让他如遭雷击,喉间滚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
隐阁的偏厅内,青铜灯盏投下昏黄的光晕。李枉凑近正在擦拭匕首的陆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发现没,阁主最近很反常啊。"
陆沉头也不抬,手法娴熟地保养着刀刃:"怎么说?"
"就..."李枉欲言又止,左右张望了一下,"你还记得之前阁主突然离阁那次吗?"
陆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李枉:"嗯,他也没说去干嘛。"他放下匕首,若有所思,"你看到什么了?"
李枉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后来不久阁主回来时,带着个姑娘,听洛川说她中了缠魂丝,要离开但是折愧不让。"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你可别往外说,那日我本想跟他汇报阁里的事,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要我守在门口,说屋内的人要是跑了就提头来见。"
陆沉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两人立刻噤声。
折愧一袭黑袍踏入厅内,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
"无影的下落,查得如何?"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陆沉收起匕首,摇了摇头:"还没有确切消息。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江湖上最近有些奇怪的传闻。"
折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说。"
李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陆沉倒是神色如常:"有人说杀手榜第二的离整日跟在您身边。还有传言说...她能稳坐第二的位置,是靠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呵。"折愧突然笑了,可那笑意让厅内的温度骤降,"去查,是谁在散播这些谣言。"
李枉连忙躬身应是,快步退了出去。陆沉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看着折愧阴沉的脸色,若有所思。
"折愧,"他语气中带着朋友间的随意,"这个离...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人?"
折愧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陆沉太了解这位老朋友了,那个眼神己经说明一切。
"需要帮忙吗?"陆沉问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折愧转身望向窗外的夜色,声音低沉:"不必。"顿了顿,又补充道,"她的事,我亲自处理。"
陆沉了然地点头,不再多问。他知道,当折愧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容他人插手。
......
隐阁的庭院中,月光如水。陈宇哼着小曲,手里抛接着几枚铜钱,正准备去找陆沉商量无影的行踪之事。转过回廊时,他突然发现一棵古树下立着个陌生身影。
那是个女子,一袭素衣,双手抱胸倚在树干上,月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陈宇愣了愣,隐阁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他好奇地走上前,脸上挂着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姑娘...你是...?"
女子闻声抬头,月光照亮了她的面容。陈宇这才看清,这是个极美的女子,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淬了冰。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陈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陈宇惊讶地瞪大眼睛,手中的铜钱差点掉在地上:"姑娘认得我?"他摸了摸后脑勺,笑容更加灿烂,"我这么有名了吗?"
女子只是点点头,随后自报家门:"离。"
陈宇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后退半步:"杀手榜第二的离?"他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的目光警惕地扫向西周,似乎在寻找可能的埋伏。
离见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笑了笑。这个笑容让陈宇更加困惑了。
就在这时,折愧和陆沉从偏厅走出。看到这一幕,折愧的身影瞬间闪到离面前,高大的身躯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陈宇的视线。
"陈宇,你在这里做什么。"折愧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宇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折愧,又看了看被挡在身后的离,突然恍然大悟:"折愧,这...你带来的?"他眨了眨眼,脸上重新挂上玩味的笑容,"难怪最近总找不到你人。"
折愧没有回答,首接抓住离的手就往屋内走。
陆沉走到陈宇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点,别惹她,她是被迫留下的。"
陈宇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吹了个口哨:"有意思。"他转身揽住陆沉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老陆,咱们阁主这是铁树开花了?"
陆沉无奈地摇摇头:"少打听,多做事。"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折愧嘛!"陈宇夸张地捂住胸口,"你说我要不要准备份贺礼?"
陆沉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想想明天怎么跟阁主解释,为什么无影的下落还没查到吧。"
陈宇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啊...这个..."他挠了挠头,"要不我现在就去查?"
陆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活宝,永远这么不着调。但转念一想,或许正是陈宇这种性格,才能让隐阁这个充满杀戮的地方,偶尔也有几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