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内灯火通明，笙歌靡靡。离一袭素衣踏入大厅，衣摆却暗绣银纹，在烛火下偶尔流转冷光，与这脂粉之地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契合。
龟奴眼尖，立刻堆着谄笑迎上来，腰弯得极低：“姑娘您可算来了！‘北泽’公子还念叨您几日呢。”
离眼尾微扫，指尖随意搭在桌沿，声音懒散：“腻了。叫你们老鸨来，换点新鲜的。”
龟奴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上前一步给她倒了杯酒。
“是是是，这就叫老鸨来，姑娘先稍等一会。”
话音刚落便小跑着去唤人。
不一会，老鸨叶絮就扭着腰肢款款而来，依旧是风韵犹存，看见离后，拿着扇子捂嘴笑了笑。
“哎呀…您可好久都没来啦~听龟奴说是因为上次那个男倌腻了是吗~这边给您换一个…包您满意。”
离嘴角勾了勾，点点头。
“行。”
叶絮转身在前边带路边介绍着：
“这边请，还是上次那个房间可以吗？这次倒是有几个刚来的，您可以选选看，看哪个满意点。”
离抬脚跟上，嘴上也配合的回应着：
“嗯，最好是曲弹的不错，有点性格的，上次那个太乖顺，一下就腻了。”
叶絮连连应是，带着离上了二楼，二楼长廊两侧房门紧闭，丝竹声夹杂着暧昧喘息从缝隙漏出，离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叶絮扫了一眼房门，又侧头看了看周围，现在这个点红楼人太多，也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叶絮隐晦的看了眼离。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红楼什么样的都有，保准让您满意。”
说着脚步加快了点，带着离来到最里间的房间，推开门示意离进入，在离进入后，又顺势关上门，装作无意的走到桌前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示意现在不方便，得等晚一点。
“姑娘稍等，我这就喊人去。”
离见叶絮的敲桌，瞬间明白了，点点头，嘴上依旧配合着：
“行，快去吧，在不满意下次就不来了。”
…
与此同时，折愧顺着追魂散来到红楼门口，看着招牌上“红楼”两个大字眉头紧锁。
“呵…”一声冷笑混在夜风里，惊飞了脚边打盹的野猫。
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说要见寒影阁的人？
骗他？！
所以拼命躲开他，原来是要来这里么。
折愧眼底泛起血色，双手也因为克制而微微发抖。
当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时，折愧己经鬼魅般掠到红楼后院。玄铁匕首挑开窗栓的瞬间，浓郁脂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他嫌恶地皱眉，却听见楼上传来离慵懒的嗓音：
“……有性格的，上次那个太乖顺，一下就腻了。”
匕首在窗框上刮出刺耳声响。折愧自己都没发现，他太阳穴旁暴起一根青筋，像被触了逆鳞的凶兽。
有性格的？
上次？！！
“呵…”折愧嗤笑一声，心里的怒意不断翻涌。
听到叶絮说她去喊人，而离让她快去，再不满意就不来了的时候，折愧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一口淬了毒的唾沫。
房间顿时只剩下离一个人，折愧用最后一丝理智压下想冲进去的冲动。想着在等等，也许她真的是来见人的，毕竟之前她之前也是这样见赵琛的。
可当看到叶絮带着一男倌进来时，他这为她找的理由就显得极其可笑。
叶絮带着一男倌进来，离抬眸随意看了一眼，又看向叶絮，叶絮微微摇头，示意北泽现在没空，只能逢场作戏到底。
“行吧，就他吧，过来坐，倒酒。”离慵懒的声音响起。
叶絮心里叹了口气，隐晦的说着：“姑娘先喝着，看这个满不满意，不满意的话等会我在带另一个过来。”
离点点头，看着那男倌慢慢走近，开始倒酒，抬手朝叶絮挥了挥。
“你去忙吧。”
叶絮点点头，转身准备出门，却听见身后一道破风声传来。
离反应极快，出手用银针击落了朝着男倌喉咙射去的铜钱。
窗棂炸裂的瞬间，木屑飞溅，折愧的身影如一道黑色闪电劈入屋内。他落地时袍角翻涌，烛火被劲风压得骤然一暗，映得他眼底猩红一片。
“呵，玩的挺开心？”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像是猛兽撕咬猎物前压抑的喘息。
折愧缓步向前，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酒杯，琉璃碎片在他脚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他盯着离微微后仰的脖颈，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危险：
“点曲？挑人？嗯？”
最后一个音节陡然拔高，同时一掌拍在离身侧的案几上——
“轰！”
红木桌案应声裂成两半，酒壶茶盏碎了一地。叶絮愣了一瞬，而男倌吓得跌坐在地，离的瞳孔在飞溅的瓷片中紧缩了一瞬，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跟踪吗？随即怒火不断攀升。
“发什么疯！”
折愧猛的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吓人，低吼着：
“我发疯？！你他妈敢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离觉得他简首无法理喻，猛的抽回手。
“你不是说你要去见人，怎么，这男倌就是你要见的人？”折愧看着被她抽回去的手轻轻笑了笑，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
屋内死寂，只有折愧沉重的呼吸声，叶絮不明白什么情况，也只是在两人之间扫视着。
折愧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混着血腥气：“行啊，我帮你挑，就这男倌吧，你不是喜欢？我帮你把他皮剥了，应该够新鲜，如何？”
此刻的折愧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疯狂的眼神像极了被夺走珍宝的恶龙。
离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刚想说什么。
叶絮却强笑着先一步开口想打圆场：“这位公子…”
折愧却看也没看她，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离，毫无征兆的首接一枚铜钱甩向叶絮，打断了她的话。
离想拦下却来不及，叶絮本能的侧身躲过，铜钱首接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