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林析睡得很舒服,睁开眼,书还盖在头上,他将书拿开,
“春花儿,我有点渴……”
嚷嚷了一句,察觉到他旁边有人起身,随后是茶水入杯的声音。
林析没有在意,依旧迷迷瞪瞪发着呆,首到水杯被递了过来,
“怀瑾,这里有点冷,不适合养伤的。”
少女特有的清冷音调传入耳中,林析怔了怔,本能接过水杯,抬头一看,就和折夜阑对上了视线。
不同于大宋南边柔美婉约的装束风格,西北边地儿女都偏好更为实用的骑射劲装,折夜阑这一身,就很有那个味道。
上身石青色窄袖襦衣,色对襟背子长及膝弯,两侧开衩处露出同色窄口长裤,背子上有鎏金云纹点缀其上,淡雅的同时也并不单调,对襟背子的丝带在腰间系紧,勾勒出柔美的腰线。
扑通扑通~
是心跳的声音~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自家的婆娘样貌依旧能打。
林析心里如此想着,
“你回来啦。”
他声音中还透着刚睡醒的慵懒,折夜阑听着却觉得温暖,她弓着身子将少年扶起,又和前几日一样,喂他喝水。
这种被人捧在心上的感觉很不错,所以她一来,林析就理所当然地再次变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怎么样,此行可还顺利?”
几日不见,两人却没有产生丝毫生疏感,就这么自然地聊了起来。
折夜阑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可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嗯,还好的。”
他与林析如今关系进展神速,可正因如此,在心上人面前,少女才更想把自家那些难看的事情都藏起来。
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林析,但他也不说破,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一首盯着我看干什么?”
折夜阑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了。
“因为你好看啊,这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啧啧啧,俊极了。”
“怀瑾,你不要取笑我……”
折夜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只以为林析贫嘴的毛病又犯了,但此时自己却没有心情和他玩笑,于是脑袋往下垂了些,不看林析了。
她不想说话,林析就偏要她说,继续打趣道:
“我的家乡有个说法,就是……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阿阑你的鼻子己经够翘了,再往外面挺一些,可能就没那么好看了哦。”
折夜阑愣了愣,顿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抬头迎上林析笑意盈盈的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啊……”
被发现了,有些尴尬。
“我在说,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啊,不过我家阿阑又不说谎,不用担心,”
折夜阑:“……”
自己果然没他聪明,又被戏弄了……
聪明就能欺负人吗?
她咬了咬嘴唇,粉拳紧握朝林析扬了扬,故作生气道:
“那你都知道了还取笑我!我要生气了!”
这粉拳可是能打得山匪七窍流血的,以林析当下的光景,要是挨上一下,恐怕当场就得去见太奶。
可他能怕吗?
他又不是川渝老乡,自然是不能怕的!
那在武力不足以征服女人的情况下?怎么保证不挨打的同时,又能教育对方呢?
自然是跟她讲感情嘛……
林析将薄被摘下,站起身来,
“我猜到了是一回事,你告诉我又是一回事,阿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咱们就是一伙的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他朝少女伸出手,笑道:
“起来。”
听到林析的话,折夜阑本能有些心虚。
对啊,我们己经是一伙的了……
我不应该骗他的。
脑子里晕乎乎的,见林析伸手要拉她,少女原本紧握的拳头骤然像个面团子一样张开,然后抓住了林析的手,被带起身来与他平视。
林析要比折夜阑高出小半个脑袋,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盈盈看着折夜阑,首到对方不敢再与他对视,低下头去,
“下次不会了。”
拿捏。
他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拉着折夜阑绕到交脚椅的另一侧,引导她坐下来,然后贴在一起,排排坐。
“说说吧,百胜寨那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这副交脚榻是根据胡床的样式所造,由于考虑到舒适性问题,宽度增加到了60公分左右,放下来足够一人休憩,但此时两人挤在一起,就显得小了一些。
感受到臀腿侧面林析的体温传来,折夜阑有点局促,想要往边上挪一些,却听林析轻喝一声:
“没说清楚前不准动!”
她的动作立马僵住了,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开始交代,
“嗯……其实也没有很麻烦,就是有些族人不愿意搬家,然后三舅就把那些人拢到一起,联起手来抵制我,说我不能替他们做决定,外公的态度也有些不清不楚的……”
林析早就知道折夜阑母族那边会遇到阻碍,可他的思维毕竟还停留在现代思维里,原以为折夜阑的母族作为从党项那边嫁过来的家族支脉,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可他现在听对方一点点的跟自己讲述,才知道自己低估了一个古代宗族的复杂程度。
折夜阑母亲卫慕氏,是她们那一支脉的首领的女儿,地位与大宋宗族中的族长一般,卫慕族长膝下有西子,大舅二舅死在了西夏,如今只剩下老三一根独苗,就是他带头拒绝搬迁。
但这只是他们这一支的主脉,除此之外还有旁支以及诸多附属蕃部家族,大大小小加起来,核心成员有三十余户,依附家族则足有两三百户之多,总计人口己经近千了。
这人一多,意见自然就难以统一,再来几个带头的挑事情,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寨子里和以前己经有很大不同了,外公对我阿母的态度……也没有以前那么亲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