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莱斯指向瘴气最浓郁,蛛网最密集的一个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隆起的,由泥土、枯枝和厚厚蛛丝包裹形成的巢穴入口,如同一个匍匐在黑暗中的肿瘤。
空气中传来皮革摩擦一般的嘶嘶声,还有某种液体滴落的“嗒……嗒……”声。
就在这时,距离他左侧不到十步远的一丛巨大菌类后面,几对原本缓慢移动的幽绿光点,突然停了下来,齐刷刷地转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萨格莱斯轻轻抬起魔杖,一道凌厉的切割咒无声射出,将前方一大片挡路的蛛网帷幕连同几只刚探出头的小型蜘蛛瞬间撕裂。
腥臭的体液和断肢飞溅。
红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右前方的黑暗中,一个轿车大小的黑影突然扑来。
她本能地甩出障碍咒,咒光击中目标,那巨大的蜘蛛发出刺耳的嘶鸣,八条长腿的动作顿时变得笨拙迟缓,重重砸在湿滑的地面上。
“逃跑的不用追。”萨格莱斯头也不回地说道,魔杖随意向后一点,一道红光精准命中那只再次扑来的巨蛛头部,“但如果它们敢扑上来,就杀了。”
话音刚落,巨蛛的嘶鸣就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瞬间化为一滩腥臭的液体。
“它们数量太多,禁林里又没有天敌。”萨格莱斯声音平稳,“在这里和入侵物种没什么两样。”
另外两人不知道什么叫入侵物种,但眼前这铺天盖地的蜘蛛群,己经让她们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分量。
深入巢穴的道路变成了一条由死亡铺就的血径。
夜莺如同最精准的刺客,无声的切割咒、粉碎咒和强力的冰霜魔咒交替使用,将前方敢于冒头的巨蛛或首接肢解,或轰飞撞碎在岩壁上。
同时她不忘用魔法收集那些体型庞大蜘蛛的毒囊。
而任何从侧面、后方袭来的威胁,无论是巨大的毒螯还是喷吐的毒液,也都被红隼防御化解,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反应比想象中快得多,仿佛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判断。
萨格莱斯则如同掌控死亡的阴影,许多向他们冲来的八眼巨蛛还未靠近就无声倒下,但为了防止破坏毒囊,他没有使用火焰魔法。
三人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像在进行一场冷酷的收割。脚下很快铺满了黏腻的蛛网、破碎的甲壳、飞溅的绿色血液和内脏碎片。
空气中甜腥的腐烂味被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彻底取代,令人作呕。
八眼巨蛛愤怒、恐惧的嘶鸣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交响。
三人配合默契,势如破竹,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巨蛛群中杀出了一条通向巢穴最深处核心地带的路。
当穿过最后一道蛛网屏障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不由得挑眉。
这里的空间异常巨大,仿佛一个被掏空的山腹。洞壁和穹顶覆盖着厚达数尺、如同白色毛毯般的黏稠蛛丝。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并非这些,而是地面。
累累白骨堆积如山!
人类的头骨、断裂的肋骨、粗大的马腿骨、各种无法辨认的动物骸骨如同垃圾般被随意丢弃,覆盖在厚厚的蛛丝和污秽之下。
一些骸骨还很新鲜,上面挂着残破的皮革碎片,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红隼只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连忙脸色惨白地移开视线。夜莺也眼神冰冷地扫过几具明显属于马人战士的骸骨。
在这骸骨之山的中心,一个比其他蛛丝茧庞大数倍,如同小型山丘般的白色茧包匍匐在那里。
它微微起伏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在它周围散落着几只体型庞大的老年巨蛛尸体——它们显然是刚才试图保卫这个茧包而被萨格莱斯和夜莺瞬间击杀的守卫。
萨格莱斯的魔杖指向那巨大的茧包,杖尖亮起危险的红芒。
“等等!巫师!不要……伤害……”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恐惧,从茧包深处闷闷地传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人语让红隼惊得差点跳起来,夜莺也瞬间将魔杖指向声音来源,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
能说话的八眼巨蛛?!这完全颠覆了魔法生物学的常识!
萨格莱斯凝聚的魔力微微一顿,但他杖尖的红芒并未消散,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那蠕动的茧包:“把你的脑袋露出来,或者我把你和你的坟墓一起炸成碎片。”
巨大的茧包剧烈地蠕动起来,表面的蛛丝被艰难地撕开一个口子。
首先探出的是一对巨大得超乎想象,布满灰白色绒毛和狰狞疤痕的螯肢,紧接着,一个如同破旧卡车般大小,衰老臃肿的蜘蛛头颅钻了出来。
它的复眼不再明亮,而是蒙着一层灰白的翳,八只眼睛都显得浑浊不堪,甲壳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战斗留下的坑洼。
这正是这个巢穴的王者——阿拉戈克。
阿拉戈克庞大的身躯缓缓爬出茧包,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它苍老的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八条长腿颤抖着支撑起臃肿的身体。
当它完全暴露在魔杖光芒下时,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只巨蛛身上触目惊心的衰老痕迹——甲壳上布满裂纹,绒毛脱落殆尽,就连最致命的毒螯都显得钝化无力。
大蜘蛛畏惧地看了一眼萨格莱斯杖尖那毁灭性的红光,复眼又扫过周围守卫的尸体和堆积如山的骸骨,最终将浑浊的目光落在萨格莱斯身上。
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如此明显,以至于红隼都感到一阵不适。
“强大的巫师……”阿拉戈克的声音像是枯叶摩擦,每一个词都带着沉重的喘息,“请......请放过我吧。”
它腹部艰难地收缩着,一个鼓胀的毒囊在腹端若隐若现,表面泛着病态的幽光,“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毒液......我可以......给你。只求......放过我和......残存的后代。”
它哀求的目光扫向洞穴边缘,那里隐约可见几双因恐惧而颤抖的幽绿眼睛。
“会说话?”夜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的魔杖握得更紧了,“这不可能。XXXXX级神奇生物,不可驯化,更不可能掌握人类的语言!”
阿拉戈克发出一阵如同破风箱般的、苦涩的嘶嘶声,像是在苦笑:“是……是的,年轻的女巫。通常……不可能。但……我与众不同。我叫……阿拉戈克……是……被养大的。被一个……半巨人男孩。在……一个叫霍格沃茨的城堡……里的……温暖壁橱。”
“海格?”红隼脱口而出,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总是笑容满面,对危险生物有着异常热情的猎场看守。
阿拉戈克巨大的头颅微微颤动,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鲁伯·海格……我的……朋友。他给了我名字,给了我温暖的食物……也教会了我你们的语言。他……相信我,即使在我被驱逐到这个……森林时。”
它的声音充满了苍凉的怀念和一种被世界放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