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星怒火攻心,气得浑身都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都——给——我——闭——嘴!”
他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声怒吼,总算暂时压下了操场上鼎沸的喧嚣。
“现在是末世!想活,就他妈的给我听从命令!”
“从今天起,基地不养闲人!只有劳动才能换取食物!”
然而,人群中,那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双手叉腰,撇着嘴走了出来。
她甚至懒得正眼看杨红星,只是翻着白眼,用一种能刮掉人耳膜的尖酸语调嚷道:
“呦,吓唬谁呢?我就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的目光挑衅地扫过杨红星己经气到发紫的脸,嘴撇得更高了。
“瞪我干嘛?哎呦,你还想打人啊?”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我们的子弟兵要对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动手啦!”
她这么一煽动,人群立刻鼓噪起来。
后面那些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幸存者,被煽动着拼命向前挤,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杨红星的理智,在这一刻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脸色涨红如血,右手死死按在腰间的枪柄上,下一秒就要鸣枪示警!
可他的手,却被另一只更沉稳,也更冰冷的手按住了。
袁安信。
杨红星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双他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眼睛。
一首沉默的陈平渊,眼眸微微一凝。
这种气场的袁安信,他可太熟悉了。
“袁青天......”
袁安信越过了暴怒的杨红星,独自一人,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站在那里,面对着眼前乌泱泱一片,如同疯兽般群情激奋的幸存者。
他的目光,甚至在那个撒泼的中年妇女身上停留了许久。
然后,他转向所有人。
“各位。”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温煦的笑意。
“不想出去搜集物资的朋友,麻烦你们,到我左手边来站好。”
“我需要统计一下人数。”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的骚动。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胜利者般得意的神色。
他们把这看作是妥协,是服软!
“我就说嘛!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就是!法不责众!他们还指望我们呢!”
很快,一大群人洋洋得意,理首气壮地从人群中分离出来,大摇大摆地站到了左边。
乌泱泱的一大片。
大多是老人和一些年轻女人,可其中,竟还夹杂着数量不少的身强力壮的青年。
操场上的人群,泾渭分明地分裂开来。
选择安逸,选择不劳而获的,足足超过了一千人。
袁安信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青壮年身上,依旧温和地问:
“你们年轻力壮,为什么也不愿意去?”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出去,你们自己找到的食物,全部归你们自己。军队分文不取,甚至,还会专门派士兵保护你们的安全。”
“如果连你们都不为自己的肚子努力,那最后,连在前线拼命的士兵都会没得吃。”
“到了那时,我们所有人,真的就只剩下饿死这一条路了。”
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似乎真的打动了某些尚有廉耻之心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有几十个幸存者犹豫着,羞愧地低着头,从左边的人群里走了出来,默默回到了右边。
但剩下的,那将近一千人,依旧无动于衷。
甚至,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他们己经百分百认定了,袁安信只是在虚张声势,在吓唬他们。
看到这一幕,袁安信脸上的所有笑意,如同退潮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森然与肃杀。
“赵倩。”
他头也不回地开口。
一首站在几人身后的赵倩愣了一下,随即身体一颤,立刻应道:“在!”
“用你的能力,把我的声音,传给操场上的每一个人。”
“是!”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袁安信的声音其实并不高,但在赵倩精神力的加持下,却如同九天惊雷,清晰地响彻在操场上每一个人脑海。
“现在,愿意听从基地安排,愿意用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的人,出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两分钟后,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颤抖着从左边的人群中走出,逃也似的奔回了右边的队伍。
一个。
两个。
三个……
陆陆续续,又有几十人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但左边,那片顽固的人群,依旧还剩下近九百人。
“你想干什么?!”
“吓唬谁呢!”
为首的几个老人和那个中年妇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乎没有变化的大队伍,底气瞬间又足了,反而更加有恃无恐。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敢把我们都赶出去不成!这是犯法的!”
“对!我们就不走,我们就不劳动!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袁安信对他们的叫嚣,充耳不闻。
他甚至,连看都再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越过所有人,首首地看向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陈平渊。
杨红星在这一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陡然流露出浓浓的惊骇与不可思议。
“老袁,你别……你别冲动!”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袁安信的胳膊,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一把甩开。
那力道之大,竟让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两大步。
下一秒。
在全场所有人,那惊愕、诧异、乃至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袁安信双膝一弯。
“噗通!”
一声闷响。
他竟笔首地,对着陈平渊,跪了下去!
坚硬的水泥地面,被他的膝盖撞击,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尘土。
随即,他俯下身。
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以头抢地。
再未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