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您回来了。”彦卿见景元步入门扉,马上便上前招迎道。
“彦卿,此时正是清晨过响时分,你怎么不去练剑?”
“符玄大人刚才发消息给我,让我来替她俏话。”
彦卿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景元知道彦卿肯定是有事情的,但没想到还是因为符玄。
“我不到一个钟头之前还跟符玄太卜在一起议事,她既然有事为何不刚才跟我说明?”
“嗯。”彦卿的目光有些躲闪,景元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也瞬间明白了六七分。
“看来她把对我的火气撒在你身上了是吗?”
“不不,没有。”彦卿有些慌乱的解释:“符玄大人,她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语气稍微急促一点。”
“彦卿,有些事情不必隐瞒的。”景元转身背过手,望向窗外花盆里的杂草。
“是,将军……”
“符太卜生气的时候我也不是没遇到过,不爱生气的人生气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她什么词都能骂出来。”
彦卿上一句本来是想说自己认错一类的话,在听到将军这么一番措辞之后,也便彻底放弃,静静听着将军继续往下讲。
“今天的事情,我与符玄的意见有些分歧,只可惜她依然没能磨掉自己的脾性,心焦气躁,忙攻乱打,这些负面情绪任何时候都不能有,越是危急的关头越要稳定自己的心神。”
“是,彦卿受教了。”彦卿低头拱手道:
“只是,太卜大人说的事情……”
“看来你也知道了些内幕。”景元转身道:
“我长话短说,现在仙舟上的情况可能是近百年来最复杂的一次,星穹列车组,星核猎手,还有来历不明的星核,以及刚刚与我们会面的两位天才小姐,当然,一定还有许多不轨躲藏在幕后,等待时机合同。”
“将军大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彦卿马上帮您排忧解难。”彦卿左手握拳,放在胸口。
“若是人跑了,或者有人意图危害仙舟,彦卿现在替您抓回来就是……”
“嘿,我刚才说的什么来着?冷静,冷静。”景元不慌不忙的回答。
彦卿眼神中一愣,意识到自己犯了师忌,也不好再说什么。
“彦卿,我知道你欲得剑首之命,但我希望你也能比符太卜少一份执着。”
“这回来的东西,可能真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我也考虑过动用一些藏匿的……但那样无疑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让这副棋盘上的棋子更少一点,便于管控,方便应付。”
彦卿:“将军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什么?”景元反问。
彦卿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错愕,而是低下头,开始思考。
片刻之后,彦卿疑惑的抬起脸来。
“将军大人,您是想要让事情自由发展?”
“猜的没错,彦卿。”
“可是,符玄大人刚才跟我说……”
“没错,现在仙舟上有两大己经可见的危胁,一为星核,二为……卡芙卡的女儿。”
“太卜大人说的那个怪物是卡芙卡的女儿?”彦卿活像一只懵逼的小猴子。
如此看来,符玄也没有把所有事情都说出去,景元心想道。
“没错,我有理由怀疑那头未知生物的实力能达到令使的级别,因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我的办法就是暂避锋芒,至少现在路明非对我们是没有敌意的,如果我们执意要进行抓捕,路明非毫无疑问会站在她母亲那一边。”
彦卿:“一日母女百日恩,是这个道理?”
“没错,正是。”景元点头。
彦卿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还是挂着担忧。
景元目光依然平静,但却突然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一场赌博,说实话,这是本将军这辈子少有的几次赌博。”
“如果赌赢的话,我们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能借路明非之手除掉星核。”
“按照阮梅小姐的说法,路明非应该是依靠捕食星核维持生命,那么她肯定有过单独猎杀一颗星核的实例,此做法一举两得。”
要是路明非在这的话,那肯定又是白烂话脱口而出:“那个啥,上一个赌我赢的人死的时候……”
后面的东西以路明非的表达能力,估计也不会说的很清楚。
彦卿脑海里闪过符玄极度生气的脸,还有她抛下的那句话。
“那头龙除了大开杀戒以外啥也不会干!景元今天是被扑蹄子踢晕头了!”
科普一下,扑满就相当于地球上的猪。
“嗯,将军大人,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下。”彦卿只能继续开口道:
“路明非给您的印象是怎么样的?您真的相信她会与我们合谋吗?”
“那个姑娘吗?”景元眼神上移,短暂思索后说道:
“我没能花太长时间观察那位小姐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冒着诡异的金光,其中还带着猩红,总体来说,我能感觉到那是狂暴的野兽才有的眼睛。”
“您能感觉到她眼神中的杀意?”彦卿诧异的问道。
“没错,我感觉那头野兽好像稍不自然就会向某个人扑上去,将自己的敌人撕碎,碾绝,丝缕不留。”
“但是那双眼睛中却又铺满人类才有的感情,就像是美丽的少女站在台前,而张狂的野兽却藏在她身后的阴影中。”
“我不怀疑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我相信那不是她有意的。所以……”
彦卿马上神经紧绷,他知道将军嘴里一旦冒出所以两个字,大概率就是要给自己下任务。
“你暂且先去随捕星核猎手,以防有异,危害百姓,不到必要时分不要现身,以免产生隔阂。”
“是!彦卿……”
彦卿十分有男子汉气概的回答还没说出口,就被将军再次打断。
“嗯,顺便替我跟太卜大人说句话,多替本将军美言几句,以免她气坏了身子。”
“呃……”彦卿又体会到那种感觉了,跟将军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自己觉得尴尬,但其他人都不觉得尴尬的感觉。
“好了好了,动手不如动口,你先去天舶司,驭空能给你提供一些路明非的去向,跟随他们你可以找到卡芙卡等人。”
“是!”彦卿翻身跳上窗户,便无影无踪。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景元和西周的盆栽,花草,树木,果藤。
“唉。”景元很少有的叹一口气,又把目光移动到那盆半死不活的杂草身上。
似乎从见到刃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景元又回想起路明非的那种目光,那双眼睛上披着野兽的外壳,散发嗜血的气概,但瞳孔中透露出的却只有好奇,认真,漫无目的,以及一种独有的无所谓。
景元再打量了那个姑娘几眼之后,忽然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眼睛不会让你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拿爪子捅穿你的心脏。
还记得那是上千年前,自己担任队长的那个五人小组刚刚成立,他们即将要去完成一项……背负着整个国家和所有人民期望的大事。
景元那时还很年轻,目光西处打量几位同伴。
五个人里有三个人都冷着脸,他们的脸上只有冰和缜密的心思,呵,唯独那个女孩就像是冰雪中盛开的莲花。
她脸上写着我就是来凑热闹的,而浑身则透露出什么使命之类的都与我无关。
那时那个女孩眼睛里也只有好奇,认真,漫无目的,以及独有的无所谓。
与现在的路明非如出一辙。
对于这样一个听到别人的丰功伟绩就会扑上去抱大腿的生物,景元心中的第一判定就是这种人是队伍里能力最低的。
确实有点能耐,打架的时候不拖后腿,但更多是充当啦啦队的角色。
因而,景元向来都拿她当队伍里的吉祥物,从来不指望最后的紧要关头她能给自己展现出什么花样,其他三个人的工作都是自己硬性要求,而对于她则是想跟谁就跟谁,不过从头到尾她都只跟着镜流一个人。
一首到黑洞在战场上空腾起,真正该搏命的时候,她居然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那个时候年轻的景元才学会……应该如何准确剖析一个人。
人的行为不会只局限于她的表态上,其他生物也一样。
那是最后一次长大。
以目前的情况来讲,那就是太卜有些太高估自己这边了。
衡量损失之后……
景元认为。
当下纷乱无疑,但在行动弥补与混乱相比过于渺小时,强行更正反是错误。
只需静候,待那头怪物飞上高空,向所有祸乱分子降下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