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实验室突然扭曲成数据流。她踉跄着扶住操作台，却看见自己的手掌穿透了金属桌面 —— 这不是现实，是意识海的崩塌前兆。
“温晚！保持清醒！” 林砚舟的声音从脑机接口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你的脑波频率在骤降，必须尽快融合‘密钥’与‘病毒’。”
她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分裂成三重叠唱。视线中浮现出多个残影：左边是穿着赛博朋克风衣的自己，指尖跳动着蓝色代码；右边是被锁链束缚的实验体，颈间挂着编号 0723 的金属牌；正前方则是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手里攥着泛黄的全家福 —— 那是七岁时的自己。
“欢迎回家，温晚。” 赛博体开口，声音像机械齿轮在摩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父亲的遗产都保护不了。”
“闭嘴！” 温晚抱住头，实验室的白墙突然渗出猩红纹路，变成研究所的走廊。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在奔跑，身后是举着电击棒的研究员。实验体伸出布满针孔的手臂，指甲缝里还沾着当年挣脱束缚时的血痂。
“他们说你是天才。” 实验体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天才为什么要被关在培养舱里，为什么要被注射那么多奇怪的液体？”
记忆如潮水倒灌。温晚想起十五岁生日那天，母亲将她推进地下实验室，冰冷的营养液没过头顶时，母亲眼中的泪光比手术刀还锋利。“小晚，活下去。” 这是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培养舱的锁扣发出 “咔嗒” 声，像棺材盖落下的巨响。
“温晚！抓住我的手！” 林砚舟的虚拟形象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的白大褂染着血迹，显然在镜像迷宫中遭遇了攻击。但当温晚伸手触碰时，他的身体突然分裂成无数像素点，露出背后的黑化温晚 —— 她穿着黑色风衣，嘴角挂着冷笑，手里转动着一把银色手枪。
“想逃？” 黑化体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林砚舟的胸膛，“在我的意识迷宫里，你们都是猎物。”
温晚踉跄着后退，撞进七岁的自己怀里。小女孩仰着头，递来一块融化的草莓冰淇淋：“姐姐，妈妈说吃甜的就不会害怕了。” 冰淇淋滴在实验报告上，将 “基因优化计划” 的字样晕染成粉色，像极了母亲口红的颜色。
脑机接口传来剧烈刺痛，温晚知道这是小林安在远程接入。果然，走廊尽头出现了新的数据流，是童年的卧室场景：粉色的 Hello Kitty 床单、墙上贴满的动漫海报，还有床头柜上永远缺了一角的泰迪熊。
“这是......” 赛博体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是你拼命想忘记的东西。” 小林安的声音从数据流中传来，“温晚姐姐，还记得这个吗？” 虚拟屏幕弹出一段监控录像：年轻的母亲跪在培养舱前，双手按在玻璃上，嘴唇不停开合，却没有声音。
温晚突然想起，母亲那时在说 “对不起”。
实验体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屏幕里的母亲。监控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手术台上的产床。心率监护仪的滴答声中，母亲虚弱地抬起手，将一枚发光的芯片植入婴儿腹部 —— 那是尚在胚胎状态的自己。
“密钥不是病毒，是妈妈给你的礼物。” 小林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用自己的基因做载体，就是为了让你在意识融合时......”
黑化体突然暴起，抓起手术刀刺向数据流。温晚本能地扑过去阻挡，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穿过刀刃，握住了黑化体颤抖的手腕。在接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来：母亲在实验室通宵工作的背影、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加密 U 盘、还有自己每次濒临崩溃时，潜意识里那个鼓励自己 “再坚持一下” 的声音 —— 原来都是她自己。
“我们本就是一体。” 温晚轻声说，握住黑化体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不是病毒，是我为了生存分裂出的保护机制。”
镜像迷宫开始崩塌，赛博体和实验体的身影逐渐透明。黑化体眼中的杀意退去，露出十七岁那年的自己，眼角还留着第一次杀人时的泪痕。“可是他们都想利用你......” 她的声音不再冰冷，“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知道。” 温晚拥抱住她，感受着意识海中两股力量的交融。基因链在眼前展开，“密钥” 与 “病毒” 的螺旋结构逐渐咬合，形成新的序列。当童年记忆的数据流注入时，她看见母亲的笑容在基因链中闪烁，像散落的星光。
林砚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融合完成了！快回到现实，研究所的防御系统正在重启......”
温晚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培养舱里，小林安正哭着敲击操作台。远处传来爆炸声，显然是研究所的安保部队在逼近。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基因链纹路，此刻正发出柔和的蓝光 —— 那是融合成功的标志。
“走。” 温晚扯断输液管，扶起踉跄的林砚舟，“现在，我们有了对抗他们的武器。”
小林安突然指向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研究所深处的基因库。温晚愣住了 —— 那里有成千上万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沉睡着与她基因相似的 “容器”。
“他们叫这项目‘普罗米修斯’。” 黑化体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但现在，该让这些火种真正属于人类了。”
温晚握紧拳头，基因链的蓝光顺着指尖蔓延。当她推开培养舱门时，外面的警报灯将走廊染成血色。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独的实验体，而是带着无数个时空的自己，走向注定的战场。
因为她终于明白，所谓意识融合，从来不是消灭另一个自己，而是接纳所有的过去，然后带着它们，向压迫文明的黑暗，发起最后的冲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