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江家老宅。
青石小路静谧,庭院深深,古木森森,光线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微微摇晃。
鹿汐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黑白礼裙,长发挽起,神色清冷。
江逾白走在她身侧,依旧是一身慵懒的居家服,身姿修长,漫不经心。他低声朝鹿汐侧头道:“别紧张,我爷爷向来爱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
鹿汐轻轻一笑:“你倒是说得轻巧。”
推门声响,客厅中几道目光齐齐望来。
正中央坐着的,是江家老爷子江如松,精神矍铄,一双眼虽苍老却依旧凌厉。
左手边,是江逾白的父母——江父气质沉稳,带着军官的气质,而江母则一身旗袍,雍容华贵,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打量与不动声色的挑剔。
“爷爷、爸、妈。”江逾白走进来,声音清朗,“这是鹿汐。”
话音落下,室内一瞬静得落针可闻。
鹿汐却神情自若,落落大方地对江老爷子微微一礼,语气温婉却不谄媚:“江爷爷好,江伯父、江伯母好。”
江母抬眸打量她几眼,眼神锋锐,但很快便掩饰回去,微笑道:“是个漂亮孩子。”
江父微微颔首,未置可否。
倒是江老爷子盯着鹿汐多看了几眼,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威严与亲切:“好……我们江家的孩子,终于是定下来了。小汐,你就是未来的江太太了。”
鹿汐轻声说:“谢谢江爷爷抬爱,只是未来的‘江太太’,会不会太重了些?”
江老爷子眯起眼:“重不重,得看你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鹿汐微挑眉:“能扛多重,不是看重量,是看愿不愿意扛。”
江老爷子笑出声来,拍拍扶手:“好,有意思的丫头。”
江逾白这才从容落座,把鹿汐安置在自己身侧,手指自然地搭在她靠椅的边缘,淡淡扫了一眼母亲:“我己经决定了,就不会变。”
江母眼神一动,看着鹿汐,似笑非笑:“既然这样,那就按规矩来。鹿小姐,江家不欢迎攀高枝的人,你若只是看中逾白的背景与家产,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话锋犀利,刀锋首指核心。
鹿汐抬眼,神情不变,语气清冷:“江太太误会了,我确实不是冲着江少爷的背景来的。”她顿了顿,意犹未尽:“可能我比较肤浅,只是冲着他这张脸。”
一语落下,江母一愣,江父忍不住咳了一声。
江逾白却笑了,嗓音低沉:“妈,我的长相遗传你,汐汐在夸你呢。”
江母被他说的稍稍舒服了些,“得了吧。”
江老爷子端起茶,轻轻吹了口气,悠然道:“既然合,就成。婚礼,早准备,别磨蹭。”
江家三双眼神落在鹿汐身上,却看到她眉眼沉静,毫无惧色。
这一场见面,她虽身无背景,却从容不迫,锋芒毕露。
这位未来的江家太太,怕是真不能小觑。
……
鹿家。
鹿言州怒气冲冲地推开门,几步走进鹿汐的房间,眼眶都快红了,手里的手机狠狠甩到桌上,屏幕还亮着,赫然是他在会所里的丑态。
衣衫不整,面色潮红,怀里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姿势暧昧,视频角度刁钻得像是故意设计过,连他在厕所里吐得一塌糊涂的画面都没放过。
更可怕的是,视频己经上了热搜,标题赫然是:【鹿氏集团太子爷私生活混乱!多名女性夜会曝光!】
鹿言州咬牙切齿,脸色几近扭曲:“鹿汐,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拍的视频?!”
鹿汐坐在沙发上,刚洗过头,披着一件纯白浴袍,整个人干净慵懒,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她慢条斯理地擦头发,闻言抬起眼皮,声音淡淡的:“哥,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哪来那个时间守着你喝花酒?但拍下来的人是谁,又是谁放上网的——我可不清楚。”
“你!”鹿言州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我搞臭?鹿汐,你别忘了,你不过是回来的土包子,你毁我名声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干净?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没人敢要!”
鹿汐“啪”地一声合上毛巾,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面前,隔着半步距离,仰头看他,眉眼冷淡又漫不经心。
“哥,你骂得挺顺嘴的,”她勾了勾唇角,“不过,很不巧,这周末我就要结婚了。”
鹿言州一愣,随即冷笑:“你别做梦了,谁会娶你?你一个刚回家的土包子,也配嫁人?你说谁?哪个瞎了眼的傻子愿意——”
鹿汐打断他,声音轻轻的,像在讲一个无趣的事实:“江逾白。”
鹿言州像是被人猛砸了一棍子,整个人愣在原地,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江……江逾白?”他嗓音都有些抖,“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
“是他找我结的。”鹿汐随手将毛巾扔到一旁,语气淡淡,“而且我答应了。他图个自由,我图他好看,合作愉快。”
她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件米色衬衫披上,回头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像刀刃。
“所以哥,婚礼你来不来无所谓,我也不在意你送什么礼,只希望你那张嘴,在婚礼上别乱嚼人。”
“否则——”她轻轻一顿,唇角勾起,“你那些和人家老婆女朋友不清不楚的照片,我手上还有不少,懂?”
鹿言州满脸通红,怒意和羞耻在胸口翻腾,但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瞪着她,又无可奈何。
鹿汐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更衣室,留下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记得穿得体面点啊,毕竟是江家太太的婚礼。”
怎么会有这么野的人?
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鹿言州愤怒地盯着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狠狠报复。
而鹿汐呢?她不过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冷静如霜,唇角却似有似无地勾起一点极淡的弧度。
像是在笑。
像是在俯视一场她早就看穿的、无趣又卑劣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