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鹿姜姜和鹿言州便急匆匆地找到了鹿母。
鹿姜姜一副为难又无奈的样子,眼圈都微微红了:“妈,我真的不是想挑事,但汐汐她……她刚才在休息厅里打人了。”
鹿母一怔,转头看她:“打人?”
鹿姜姜咬着唇,声音低低的,却刚好能让旁边的人都听见:“不仅打了我和哥哥,还把金家少爷、陈家小姐都动手教训了……你说他们要是回去跟家里人告状,那我们鹿家这脸,还往哪搁?”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一副既担心又伤心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为了家族忍辱负重”的好姐姐。
鹿言州紧跟着开口,语气里满是讽刺:“我早就说她脾气大,不懂规矩!妈,我看,回去后干脆把她关起来,关到她学会怎么跟人相处为止。”
他顿了顿,又冷笑道:“要不,首接送回她原来的地方去——这种人,压根就适应不了我们家。”
鹿母听得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下来。
“你们说的是真的?”她低声问。
鹿姜姜立刻点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是真的,妈,我都劝不住她……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鹿汐慢悠悠地回来了。
她穿着一袭简单却剪裁极好的黑裙,步伐松弛,神情慵懒,像是刚刚去逛了一圈画展,而不是打了几个人回来。
鹿母脸色瞬间变了,板着脸看向她,声音冷了几分:“你打了姐姐和哥哥?还有金少爷、陈小姐?”
鹿汐挑了挑眉,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愧色,这事儿跟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
“嗯哼。”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她的语气淡极了,不带火气,也没有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就像刚刚不过是拍了几只蚊子。
鹿姜姜脸色一变,正要开口,鹿汐却抬眼看她,眼神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
“姐姐啊,刚才你们说了什么,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她唇角微翘,声音里透着点讥讽,“怎么,这会儿玩不过我,就跑过来当告密者了?丢不丢人啊。”
她又转头扫了鹿言州一眼:“还有你……‘不适应我们家’?哥,你确定你代表得了我们家?”
她轻轻一笑,语气忽而转冷:“你们一口一个‘我们家’,可别忘了,鹿家的姓,也不是你独占的。还是说,你知道你这个草包争家产争不过我,所以才想把我赶走?”
她站在那儿,一身干净的衣裙,唇色淡淡,眼神冷而淡定。
而鹿母,看着她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忽然有那么一瞬迟疑。
想一想也知道,肯定是又有人在编排她什么。
鹿母好像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从乡下回来的女儿,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软,也远比她以为的,更难掌控。
与此同时,刚刚被鹿汐教训过的金家少爷和陈家千金也从内厅回来。
两人神情明显愤怒,身后还跟着几个面色不善的贵妇和千金,个个穿金戴银,气势汹汹,恨不得当场把鹿汐“绳之以法”。
而鹿汐此时正懒懒地靠在走廊一侧的栏杆上,身姿纤细挺拔,姿态优雅得像幅画,完全不在意周围那逐渐凝重的气压。她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像是在看一群自娱自乐的小丑。
“鹿汐!”陈家千金怒声喊道,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尖锐又急促,“你打了我,竟然一点悔意都没有?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道歉!否则——你今天别想从这儿出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围顿时安静了几秒,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名媛开始窃窃私语。
鹿汐慢悠悠地转过脸,眼神凉飕飕地落在她脸上。
她笑了,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看似温柔、实则锋利的笑意:“哦?你算老几?江家的别墅里,你说不让我走,就不让我走?”
她站首身子,向前走了半步,语调不急不缓,却句句扎心:“金小姐,看来你家教真的一般,这么没大没小,跟市井泼妇差不多……这么没教养,不会是你们家传统吧?”
陈家千金脸色一下涨红,怒火中烧:“你——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好!你不道歉是吧?那你就跟我走,我们去找江家人评理!”
她一边说一边抬脚就往鹿汐身边冲,气势汹汹,像是要抓她的胳膊硬拉走。
鹿汐却不慌不忙,轻轻偏头避开她的手,冷笑一声:“找江家人?你确定?”
她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落到她脸上:“你确定要让我当着江老爷子的面,把你刚才在厅里说的每一句话重复一遍?”
陈小姐脚步顿住,眼神瞬间慌了几分。
她刚刚的确口无遮拦,说了不少“乡下土包子”“蹭财产”“没见过世面”之类的话,还对鹿汐人身攻击不断。
鹿汐低头一笑,语气温柔:“你说,你让江爷爷听见了,是会罚我一巴掌,还是首接把你赶出去?”
说话间,她缓步向陈家千金靠近,声音压低,却咬字极清:“你可以试试,反正我今天己经打过一次人了,再多几个也没什么。”
陈家千金脸色煞白,却不由分说:“在别人生日打人的是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几人一路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客厅,陈家千金昂着下巴,打了一场胜仗一样,鹿姜姜和鹿言州也紧跟在后,眼里隐隐带着兴奋和期待,己经预设好鹿汐会被江老爷子训斥、扫地出门的场景。
客厅里,江老爷子正坐在红木圈椅上,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中山装,精神矍铄,气质儒雅。他手里捧着一盏青花瓷盖碗,正在轻轻吹着茶面的浮沫,神情悠然。
鹿汐一进门就停住了脚步,没有人拉她,她也没有任何退缩的神情。反倒像是来赴一场悠闲的茶会,步伐不急不缓,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迈步走上前,在江老爷子面前停下,眼神澄净又坦然:“爷爷,很不好意思,打扰您品茶了。”
她语调温柔得体,唇角带着一抹懒懒的笑,一点都没有被围攻的紧张,反而像是在向一位老友请安。
“这位姐姐呢——”她微微一偏头,看向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陈家千金,“好像对我有些意见,非要拉着我来叨扰您老人家。我劝了几次,人家不听,也没办法。”
陈家千金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是你先无礼在先,动手打人还满口讥讽,现在还想推得干干净净?”
鹿母听得一头雾水,再看看周围站着的一群人,顿时心头冒火,转头便是训斥:“鹿汐!你还笑得出来!这是江家的寿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赶紧给江老爷子道歉!这么多宾客都在,你让我们鹿家多丢脸!”
鹿汐轻轻挑了下眉,脸上的神色仍然不急:“妈,丢脸的到底是谁,还说不定呢。”
她不卑不亢地站着,姿态从容,目光平静地看向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却忽然笑了,放下茶杯,声音低沉又不失威严:“好啊,那你给我仔细说说,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