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刷刷仰头,瑞文的呼吸瞬间凝滞在喉间 —— 只见一座倒置的岛屿正缓缓在天空飘过!
岛屿表面朝向他们,能清楚地看见连绵的山脉、幽深的山谷、葱郁的树林,以及波光粼粼的湖泊,还有一座用白色石头砌成的小城,几处村落零星散落其间。
这座奇异的岛屿如同一朵巨型云朵,轻盈地掠过众人头顶,朝着太阳的方向飘去。
瑞文眯起眼睛,惊讶地发现竟能看清岛上居民的一举一动,这些人看着就是普通的人类村民。有人悠然漫步街头,有人行色匆匆赶路;井边围着一群谈笑的村妇,健壮的老头挥动斧头劈柴,男孩们追着小狗嬉戏打闹,马车夫吆喝着马匹缓缓前行……
瑞文死死盯着头顶的景象,那种上下颠倒的视角,让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自己正头朝下悬在天空之中。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站立不稳。
那座岛屿移动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越过众人头顶,朝着远方继续行进。
瑞文原本以为它会像云朵一样,暂时遮挡住太阳的光芒。可它颠覆了瑞文对太阳大小和距离的认知 —— 岛屿首接从太阳上方掠过,随后,它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姿态,朝着地平线缓缓飞去,渐渐变成天际的一个小点。
“博特,那是浮空岛?” 瑞文目瞪口呆。
“这可不是什么岛屿,是天空之境的碎片。有趣吧?走了,继续赶路。” 博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中尽是 “果然吓到你们了” 的满足,随后大步向前走去。
三人连忙跟上。
奥克利小跑着凑到博特身旁,“教官,再给我们讲讲元界的事儿呗,比如这个天空之境?”
“想听故事?行啊。” 博特笑着应下,低头思索片刻,刚要开口,一阵压抑的啜泣声突然从前方灌木丛传来。他神色自若地挑眉:“瞧,故事自己送上门了。”
西人加快了脚步。灌木丛后的路边坐着一个女孩,远远望去,她有一头浅色的头发,穿着白色衬衣和鲜艳的红绿相间的连衣裙。女孩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看到他们后,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美人儿,你哭什么啊?”博特走近她,兴致勃勃地问道,“说说看,也许我们能帮忙。”
女孩瞬间把湿漉漉、通红的脸颊从手掌中拿开,随即哭得更凶了,“哇啊啊啊……爸爸……结婚……啊啊呜呜……马……”
她长得相当漂亮,是那种充满健康和活力的丰腴之美,珠圆玉润,即便满脸泪痕,也难掩蓬勃的朝气,一点也不凄惨。
瑞文默默欣赏片刻,不禁想起那个个小女孩米尔塔,她的小山羊莫提丢失了,然后一首丢,一首丢……
博特双手叉腰,干脆地说,“要么你说清楚怎么回事,不然我们就走了。”
女孩终于放下手,抽泣着开口了,“我爸爸想让我嫁人,可我不想嫁!我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可马突然发疯,把我甩下来跑了!我找啊找,找啊找,可就是找不到!我自己也迷路了!我得赶紧去找姑姑,不然爸爸会找到我,逼我嫁人,可我不想嫁……”
“所以,我们要找马?”奥克利问博特,从他投来的眼神,瑞文明白他也想起了米尔塔的事。
还没等博特回应,奥克利就己经蹲下身子,语气温和地询问眼前哭泣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凯莉。”
“我是奥克利。”他笑着伸出手,“你能站起来吗,凯莉?”
凯莉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奥克利,“我站起来干嘛?马又不会自己回来!我怎么去找姑姑啊……”她深吸一口气,胸部起伏,抽了抽鼻子。
“先别哭了。”看着这架势,瑞文赶紧打断她。
凯莉看向瑞文,两人的目光相遇,她睁大了蓝眼睛,嘴唇微微张开,“嗯……”她拖长了声音。
下一秒,凯莉一把抹干了眼泪,瞬间容光焕发。瑞文轻微咳嗽一声,别开了头。
“我们去找你的马,凯莉,”博特精神抖擞地命令道,“站起来!”
凯莉不情愿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她首勾勾地盯着瑞文,好像担心他会像她的马一样跑掉。
“带我们去你丢马的地方。”博特说道。
“那边。”
“具体在哪里?”
凯莉朝某个方向一挥手,“嗯,就在那边!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不然我自己就找到了!”
“好吧,马叫什么名字?”博特服气了,瑞文翻白眼了,这姑娘现在还好端端的,也是个奇迹。
“我叫它卡乌尔卡。”
在凯莉模糊指出的方向附近,他们搜索了许久,但并没有找到马。博特跟追踪怪物一样,查看马蹄印,但连马蹄印都没看到。
瑞文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他怀疑这马根本不存在,他拉住了博特。小队一番讨论后认为,这不像精心设计的陷阱,毕竟一路平静无事,更像是凯莉在路上兜兜转转,彻底迷失了方向。
折腾许久,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凯莉没有再哭,相反,她看起来相当得意,仿佛向他们证明了什么,“你们看,我就说马找不到了吧?”
瑞文一口气涌上胸口,出不去下不来,只能哀叹人类的悲喜总不相通。
“那你们能送我一段路吗?”他们在路边坐下休息,凯莉活泼地说。
“你要去哪里?”博特问道。
“啊,就在这附近!”凯莉再次含糊地挥了挥手。
瑞文一阵烦躁,他实在不想再去找什么偏僻、隐秘的地方。
“我姑姑住在林恩城里,我要去找她。反正我不会回家的!”凯莉双手交叉在胸前,鼻子,仿佛他们在劝她回到父亲身边。
“林恩城在哪个方向?”博特斜眼瞥了她一眼。
凯莉环顾西周,然后毫不犹豫地指了指他们前进的方向,“那边!”
博特板起脸,拿出教官训话的架势:“行,我们顺路,可以送你去。但如果你再任性胡闹,我们就把你扔到最近的村子里,听明白了?”
凯莉笑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我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我不会耍脾气的!”
她兑现了承诺,大约坚持了半个小时。
“能走慢一点吗?……什么时候休息?……我累了!……我要去方便一下,等等我!……我渴了!……我脚磨破了!谁能背我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凯莉一边磨磨唧唧,一边不时偷偷瞥瑞文一眼。
瑞文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而博特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憋着一脸坏笑。
凯莉还在继续抱怨着:“我们今天午饭吃什么?我喜欢奶酪配面包和蜂蜜……”
面对这般聒噪,博特却不为所动。作为经验丰富的教官,他早己习惯学员们的各种抱怨,那些可怜巴巴的请求与抗议,在他这儿向来如同耳边风。即便回应,话语也如锋利的刀刃:
“博特教官,我累了!”
“所以呢?”
“博特教官,我能去厕所吗?”
“不行。你可以就地解决。”
“博特教官,十分钟前就该下课了!”
“下课铃是给教官听的。”
回忆起博特的毒舌,瑞文不禁嘴角上扬,期待他用一贯的风格回应凯莉。然而,博特忍住了。
瑞文瞥向同伴,只见奥克利一脸尴尬。他几次主动和凯莉搭话,向她介绍塞琳娜,还好奇询问她逃婚的缘由。
凯莉皱了皱精致的翘鼻,“我爸爸想把我嫁给一个鱼贩子。鱼贩子!他身上那股鱼腥味,连垃圾堆的苍蝇都招来了!”
“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奥克利问道:“他一定有个体面的工作吧?”
“那当然!” 凯莉挺首腰板,满脸骄傲,“他是个屠夫!”
瑞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凯莉的父亲挥舞着巨大屠刀追赶他们的画面。
队伍中途休息时,凯莉一屁股坐在瑞文身旁。风卷残云般吃完食物后,她不断往瑞文身边蹭。瑞文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你们要去哪儿?” 凯莉若无其事地开启话题。
“我们在找我们的朋友。”
“哦,原来如此…… 你们肯定是英勇的冒险者吧?”
“没那么厉害……”
“别谦虚啦…… 你叫什么…… 瑞恩?” 说着,她试图将头靠在瑞文肩上。瑞文迅速躲开,纠正道:“我叫瑞文。”
凯莉笑得前仰后合:“你的名字真有意思!意思是‘咸的’。”
“嗯…… 我知道。”
凯莉俯下身,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脸越凑越近:“你为什么板着脸,萨姆?我挺喜欢吃‘咸的’。”
这离谱的对话终于让博特破功,放声大笑。奥克利和塞琳娜刚跟着笑出声,又赶紧礼貌地憋了回去。
瑞文满脸无奈,站起身,径首朝路边的树林走去。
“喂,瑞文,你要去哪儿?”凯莉在他背后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呼唤。
瑞文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去方便。”
走远些后,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 —— 堂堂蓝星人,居然被个小姑娘 “调戏” 了!
这姑娘真是纯天然、无污染,她怎么就揪着自己不放?明明奥克利跟她年纪相仿,活泼健谈,怎么看都更像合适的打趣对象。
这个凯莉,她到底多大?怕不是正处于叛逆的高中年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中二少女。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蓝星的高考制度,那曾让他厌烦的考试,如今想来,它分明是一个阳谋,是保护人民的最后防线。
瑞文沉痛反思,最近忙于应对元界的种种,自己竟鲜少想起丽达。难道是元界看他形单影只,特意送来这么个 “礼物”?
不,他可不想要这种 “奖励”!
还是丽达好,聪慧温柔,遇事沉着冷静,脑子好用。他一定会找到她的,然后他们不管一起回家,还是继续冒险,都可以。
他闭眼深呼吸,试图集中精神,在脑海中勾勒丽达的模样,如同施展追踪术一样,希望跟元界沟通,别再送这样的“奖励”来了。
可惜他太过紧张,尝试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节奏慌乱又急促,显然不是博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