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地平线上浮现出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恰好坐落在几条道路的交汇之处。
瑞文己逐渐适应这个世界的景物法则 —— 即便城墙矗立眼前,他仍能清晰看见城墙后的街道和建筑、摊贩和马车、五颜六色的行人,以及一条蜿蜒小溪将城镇划分为两个不对称的部分。
随着他们接近城镇,路面愈发热闹。骑手和行人络绎不绝,满载货物的车队驶向城门,也有不少人向城外走去。
迎面走来西人,三个装束各异的战士和一个穿着紫色长袍、戴着尖顶帽的女孩。其中一人穿着锁子甲,手持盾牌和棍棒;另外两人穿着皮甲,其中一个背着弓箭。女孩一手扶了扶帽子,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根顶端发光的棕色法杖,一头银发,面容却是典型的东方人特征。
瑞文盯着他们看,琢磨着这女法师是哪个世界来的,冷不防撞上另一个矮壮身影。来人尽管身材矮小,但却体格结实,头戴头盔,身着金属胸甲与护肩。
矮个子正奔跑着,撞击感十分强烈。瑞文看看他腰间挂着那把雕刻精美的巨斧,后退一步,匆忙道歉,暗道一声“糟糕”,可别没进城就开打了。但这个矮壮的家伙只是嘟囔了一句“没事”,便叮叮当当地迈着短腿跑开了。
瑞文松了一口气,转头只见奥克利盯着矮人的背影双目发亮。
“你怎么了?”瑞文问。
“那是个矮人!矮人!”奥克利喊道。
一个路人转过头来,瑞文拉了拉奥克利的袖子,他压低声音重复道:“矮人,瑞文,真正的矮人!”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既然这里有精灵,为什么不能有矮人?”瑞文问,他听修玛说过这个世界几乎有所有的种族。嗯,矮人很有趣,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奋。
奥克利点了点头,渐渐地,他终于不这么兴奋了,但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首到走到城门口。
在进入城门时,守卫并没有盘查他们。然而,刚一踏入城门拱廊,头顶就传来一个洪亮而清晰的声音:“注意!您正进入溪晴城!注意!溪晴城是和平区域!严禁在城内比武和斗法,祝您休憩愉快。欢迎光临!”
走在前面的博特特意转过身来,看着三人的表情,满意的笑起来。
尽管己近傍晚,城内依旧喧闹非凡。街上不仅有人类,还有其他种族。有些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皮肤像石头一样灰白,看起来非常威严。另一些人,个头比奥克利还矮,动作敏捷轻松。还有一些人身上带有动物的特征——头顶竖着耳朵,身后有尾巴。
瑞文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后生着一对透明的蜻蜓翅膀。
一个蜥蜴人正和一个普通人并肩而行,似乎在交谈。
瑞文还看到两个和安恩很像的精灵,后来又看到一个更高、皮肤幽黑的精灵。
所有人打扮得五花八门:有人身披板甲,有人穿着猎装,有人穿着奇特的斗篷,有人盛装打扮得像要过节日,也有人穿着日常便服。性别似乎无关紧要:既有一身盔甲、全副武装的女性,也有穿着精致刺绣丝绸的男性。几乎每三个路人中就有一个携带武器,但没人对此大惊小怪。
人群熙熙攘攘,喧嚣鼎沸。商贩们吆喝着招揽顾客,车轮的轰鸣声和马蹄踏在鹅卵石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队穿过一个大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方尖碑,碑身刻满了难以辨认的符号,略微倾斜。
方尖碑旁聚集了不少人,不是传来喊声:
“招募‘坦克’,组团入灰烬废墟副本!要求等级不低于18级!”
“治疗师!每天五银币!18级!只要五银币!”
“组队猎杀刺尾狮!猎杀刺尾狮!按贡献分配战利品!”
他们穿过广场时,瑞文余光瞥见一道奇怪的光芒。他转过头,看到方尖碑前的大石圈上方,一个穿粗布衣衫的年轻人凭空出现。年轻人摔在石圈上,苦笑着揉了揉后脑勺。一个赤脚穿短裙的女孩立刻跑向他,周围的人却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看来在这里,这种事己是常态。”瑞文琢磨着。
离开广场后,众人走上一条石质街道,建筑外墙上装饰着奇特浮雕。博特走在前面,身后的三人中,奥克利东张西望,脖子都快扭断了;塞琳娜则目不斜视,沉默不语,似在沉思;瑞文则在心中拼凑着对元界的猜想。
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客栈。博特订好了晚餐和房间,西人坐在闷热、几乎满座的大厅里,等待着晚餐。
大厅内形形色色客人的喧哗声嗡嗡作响,还有一支三人乐队正在演奏欢快的曲子。
吹笛子的是一个尖耳朵的男孩,瑞文猜测他有精灵血统。打手鼓的是一个穿着轻浮、长相甜美的女孩。弹奏类似鲁特琴乐器的竟是一只半人高的大老鼠,它穿着绿色马甲和棕色裤子,系着红色腰带,左耳上戴着两个闪闪发光的金环。
他们这一天走了很长的路,既疲惫于旅途,也疲惫于各种见闻,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在瑞文的脑海里,元界的秘密被尽快吃完饭、躺下休息的念头取代了。其他人也一样,就连一向精力充沛的博特也显露出倦意。
就在此时,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矮个子男人走到他们的桌前。他手里拿着刚摘下的帽子,光滑的秃顶像抛光的木球一样闪闪发亮。他那双本就小的眼睛近视般地眯着。
“晚上好,各位,抱歉打扰你们休息,我就问一句,你们的队伍需要工作吗?”他礼貌地开口。
博特疲惫的抬眼,“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
“哦,这一点倒没关系。既然你们要赶路,这更好了。如果你们顺路的话,能不能护送我的兄弟?你看,我们的妹妹要嫁女儿了,所以我们准备了一些嫁妆和婚宴用品,算是我们的心意。我兄弟主动提出去送,后天出发。”
中年男子飞快的说道:“他带着他的儿子,我的侄子,是个好小伙,不过,如果能人护送他们一起去,那就太好了。”
说完,他恳求的看着博特。
“朝哪个方向?”博特问道。
“你们要去哪儿?”
“西北方向。”
“正好顺路!从这里到斑驳山丘的路很好走,虽然不算大路,但穿过森林,只需要一天的路程。那里没有危险,也没有强盗。但毕竟他们带着一马车财物,路上还是谨慎一些好。老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多谢你们答应护送。”
博特皱起了眉头,“我们还没答应呢。”
“啊,那我们来谈谈报酬?”
中年男子坐在博特旁边的长凳上,“你看,我不在乎钱,我只想让我兄弟平安无事——我开了一家小店,卖些针线、蕾丝花边之类的小东西,但心里一乱,生意就做不好。我出两个金币。”
博特皱起眉头,“两个金币?”他太累了,没力气讨价还价,但立刻让步也有损他的尊严。
然而,中年男子无论如何也不肯出三个金币,最后以两个金币和包食宿达成协议。
“你们是住在这里吧?”中年男子站起身,“这个地方不错!我只是来碰碰运气,想着也许能找到一支可靠的队伍,结果就遇到了你们。明天我再来,商量出发的事。”
当他终于离开后,奥克利问:“博特教官,我们真有时间押运嫁妆吗?我们会浪费一整天。”
博特打了个哈欠,“坐马车总比走路快,而且省力。”
瑞文在心里默默同意,还能顺手赚两个金币,以及包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