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 噗... 嗖 —— 噗...”
绕过屋角，只见奥克利在隐蔽的靶场练箭。他用的还是从无界之地带回的精灵长弓，远处新设的靶子上扎着几支箭矢。
“嘿，奥克利！” 瑞文喊了一声。
少年转身时绽放的笑容让瑞文也跟着笑了。
这个向来腼腆的男孩竟扔下弓箭冲过来紧紧抱住他：“真的是你！” 他退后半步打量着瑞文，“你现在像个魔法师 —— 头发变蓝了，眼睛也变了颜色，就是脸色有点苍白。感觉怎么样？”
瑞文摸摸自己的脸，“我感觉还好。”
博特家里没有镜子，教官连刮胡子都是摸着刮的。
他走向屋檐下的水桶想看看倒影，却只辨出模糊轮廓。
"我的眼睛现在是什么颜色？"
"灰蓝色。和你的头发很搭，看起来充满了魔力。"
灰蓝，大概是继续成雪球的基因。现在他离蓝星的那个杨远昊越来越远了。
“瑞文，” 奥克利犹豫着开口，“那个，重生的过程到底是什么感觉？”
瑞文首起身子，摸了摸变得粗硬的头发：“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怎么死的都没察觉 —— 没疼痛，没来得及害怕。等清醒时，就发现自己成了兽栏里的石像鬼雪球。你还记得它吧？”
他的手指抚过脖颈，叹了口气，他两辈子死得都没感觉，这也算好死吧。“像做了场梦，一开始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自己。后来记忆涌进来的时候差点发疯，幸好博特和修玛及时赶到。对了，他们……”
“博特一早就进城了，” 奥克利抢着回答，“修玛嘛，”他朝学院主楼屋顶努嘴，“他在上面。”
瑞文转头望去。以前，他也上过学院屋顶。尽管学院命令禁止学员攀爬，但哪能拦得住一群捣蛋鬼呢。天气晴朗的时候，经常有学员爬上屋顶，晒太阳，吃喝唱歌，约会。
修玛上次就住在市中心的洛山达主教堂屋顶，这次他爬学院屋顶也不奇怪。
“你这朋友就是这么有个性。他拒绝像正常人那样脚踏实地生活。他嫌弃博特家屋顶的阁楼，说那又暗又矮。你要去找他吗？”
“先不了。” 瑞文转向奥克利，“跟我说说，我‘死’后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奥克利有些发愣，“发生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熟悉的节奏让瑞文浑身一震，“丽达！”
瑞文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她的气息，她洗发水的柠檬香，训练服上阳光的味道，还有脖颈处微微的汗意——如此真实。此刻，瑞文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活过来了。
“丽达，亲爱的！”瑞文收紧双臂。
丽达却在他怀里僵硬如石。
“放开我！”她挣脱瑞文的怀抱，后退一步。
这时，瑞文才注意到她的穿着——一件白蓝相间的裙子，款式很特别，裁剪得有些怪异，瑞文以前从没见她穿过。
“这是今年流行款？”瑞文笑问。
“博特没告诉你？”丽达避开他的问题，专注地打量着他的眼睛，“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瑞文发现相比奥克利见到他的兴奋开心，丽达太冷淡了些。他想握住丽达的手，然而丽达又一次避开了。
“你们单独聊会儿吧。”奥克利知趣的收起弓箭。
“不，奥克利，你继续练你的箭。我们去另外一边走走。”丽达带着瑞文走向学院外的林荫道。沉默像堵墙横亘其间。
丽达在一张长椅上坐下，路人频频侧目，而瑞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丽达？”
“没什么。”丽达转过头看着瑞文，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淡、勉强的微笑，“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瑞文攥住她冰凉的手指，"该道歉的是我，那时丢下你……但现在都过去了。我们再也不会——”
她抽回手站起身，“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走吧。”
“好，都听你的。”瑞文把求婚的话咽回去，跟在她身后时，他终于看见了那件奇怪裙子后摆的银色符文——那是是圣徽。
他们再次沿着林荫道前行，丽达突然拐向一条侧路。高耸的铁栅栏内，石柱顶端的女神像俯视着他们——这是禁止平民进入的神殿区域。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陪我走到这里，瑞文。”她在紧闭的大门前停步，冲瑞文勉强笑道。之后的亲吻来得太突然，瑞文还没反应过来，她己转身欲走。
"等等！"瑞文抓住她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博特果然没告诉你。”丽达深吸一口气，“我现在是圣洁少女神殿的见习祭司，昨天刚完成受戒仪式。”
瑞文看着她，一时无法理解她说的话，“什么？”
丽达挣脱他的手，“你还不明白吗？瑞文，我现在是女祭司。我己经埋葬了你——在那个恐怖的世界。”
瑞文感觉心脏开始坠向无底深渊，"可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活生生的！修玛说过这种重生——"
提到修玛的名字，丽达嫌恶地皱眉，随即摇了摇头。"对不起，瑞文。但我己经决定了，对不起，放手吧。"
她再次挣脱瑞文的手，眼中的怒火让瑞文不敢再阻拦。她转身后，瑞文突然发现这件绣着符文的祭司袍，与迷雾女祭司的服饰非常相似。
“你知道做祭司意味着什么吗？”瑞文的声音发颤。
丽达深深叹了口气，移开视线，“我很清楚。是你们不明白。记得迷雾女祭司的圣所吗？她们当时说的根本不是交易条件。”苦涩的弧度在她嘴角蔓延，"那是馈赠。任何女孩都可以选择成为祭司——与穿越世界无关。我们本没有完成任务，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最终还是回来了。而邀请始终有效。”
“迷雾女祭司的神殿存在于许多个世界，只是名字不同而己。在我们这个世界，她被称为圣洁少女神殿，非常有影响力，仅仅次于科米尔王国供奉的主神洛山达，想成为她的女祭司可不容易。姑姑猜到，提议在这里依然有效，所以现在，我己经是见习女祭司了。”
“我知道你爱我，瑞文。我理解你听到这些很痛苦。”她把手掌放在胸前，继续说，“但请，请不要妨碍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丽达再次转身，瑞文冲了过去，“丽达，等等！”
她猛然转过头，后退几步，瑞文熟悉这个站姿，那是战斗姿态。
“别过来！”石门感应到她的靠近自动开启。
“丽达！站住！”瑞文嘶吼着，一时无法接受她要去当祭司的决定。这跨世界机构就这么缺人？招聘从元界跟到这里。
她停在大门前一秒钟，然后转身，冷笑着举起胸前的护符，“就知道你会用【真言】，我早有防备。”银质护符上的眼睛图案与女祭司如出一辙，"瑞文，你真卑鄙！"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走进了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