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青铜镜组成的迷雾阵,秦九黎的银铃菌丝突然全部枯萎。月光照在祭坛中央的牛首神像上,那对青铜牛角间卡着半块龟甲,刻有"九黎"二字的甲骨文。
"终于来了。"苍老声音从神像后传来,戴骨傩面的佝偻老者挂着人骨杖,"蚩尤血脉的末裔。"
老者敲击人骨杖,祭坛西周燃起幽蓝鬼火。秦九黎惊觉地面纹路竟是放大版的痋王鼎纹,每道凹槽里都流淌着混入辰砂的水银。神像基座突然裂开,九具穿青铜铠的干尸缓缓站起,它们的眉心都嵌着带血银铃。
"这是你的先祖。"老者摘下骨傩面,露出布满痋虫的面孔,"涿鹿之战后被炼成铜尸的九黎大巫。"
秦九黎的青铜左臂突然恢复知觉,不受控制地刺向老者。干尸们瞬间移位,组成三苗古阵。当他的指尖触及老者咽喉时,对方胸前的银铃吊坠突然映出母亲的面容。
"杀我,就永远找不到真正的痋王鼎。"老者咳出带蛊虫的黑血,"你以为鼎是器物?鼎是..."
祭坛突然震动,牛首神像的眼眶射出红光。秦九黎的银铃菌丝重新疯长,在红光中组成诡异的星图——正是他在宇宙尽头见过的痋术图腾!
跟随老者深入祭坛下层,腐臭味混着辰砂气息扑面而来。首径十丈的血池中浮沉着数百具尸体,每具尸体的七窍都插着青铜卦签。池中央的青铜卦盘正在自行转动,卦签碰撞声组成《招魂曲》的旋律。
"这是先天血卦。"老者用骨杖搅动血水,"能算尽七十二寨百年生死。"
秦九黎的银铃菌丝突然刺入血池,卦盘急速旋转后定格在"震下坤上"的复卦。血水翻涌凝成画面:穿苗银胸甲的巫女正在给婴儿喂食银铃虫卵,那孩子后颈的火焰胎记与自己如出一辙。
"你本是第三百代鼎奴。"老者撕开衣袖,露出同样的胎记,"当年你娘偷走的..."
话音未落,血池中的尸体突然睁眼。它们拔出卦签刺向秦九黎,签尖滴落的黑血竟腐蚀银铃菌丝。老者狂笑着退入暗门:"好好享受先祖们的款待!"
秦九黎的青铜左臂插入卦盘,强行逆转卦象。当卦盘显示"乾上离下"的否卦时,血池瞬间沸腾。所有尸体融化成一团血肉,凝聚成牛首人身的怪物——正是蚩尤战魂的具象!
蚩尤战魂挥动青铜戚劈来时,秦九黎的银铃菌丝突然奏出三苗古乐。祭坛岩壁上的古文字逐一亮起,描绘出上古先民跳巫咸舞的场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舞动,每个动作都引发地脉震动。
"不可能!"老者从暗处冲出,"巫咸舞早该失传了!"
当秦九黎踏出第七步时,祭坛穹顶坠下九块陨铁。这些黑色石块自动排列成北斗状,投射出的星光在血池上组成星图。蚩尤战魂突然跪地,青铜戚插入地面引发山崩。
"原来如此..."秦九黎的瞳孔映出星图奥秘,"九黎大巫用陨铁镇压了真正的..."
山体裂开的缝隙中,传出震耳欲聋的青铜轰鸣。秦九黎的银铃菌丝全部刺入裂缝,拽出一尊刻满星图的青铜鼎。这鼎与之前所见截然不同,鼎耳是两条纠缠的青铜蛇,鼎足刻着二十八宿的三苗古称。
老者突然暴起,骨杖刺穿自己心脏:"恭迎巫神归位!"
心脏爆出的黑血洒在鼎身,星图开始逆向旋转。秦九黎听到地底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整座武陵山脉开始倾斜!
随着山脉崩塌,地底升起覆盖百里的青铜城池。秦九黎站在刻着"九黎"二字的城门前,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墙面扭曲成蚩尤形象。街道两侧的青铜灯柱突然自燃,火焰竟是诡异的银白色。
"叮铃——"
银铃声从城中央传来,秦九黎的银铃菌丝不受控制地指向神殿方向。当他踏进神殿时,看见九尊蚩尤神像环绕青铜鼎跪拜,鼎中浸泡着穿青铜铠的巨人尸骸——那竟是初代九黎大巫的真身!
"你终于来了。"巨人尸骸突然睁眼,瞳孔是旋转的星图,"三百年的轮回该结束了。"
秦九黎的青铜左臂突然炸裂,银铃菌丝裹住巨人尸骸。当菌丝刺入尸骸眉心时,海量记忆涌入意识:涿鹿之战后,九黎族用巫术将战败者的魂魄炼成痋王鼎,而所谓"鼎奴"实为封印容器的活祭品!
神殿突然剧烈震动,老者残破的身躯从鼎中爬出:"现在,该让真正的巫神苏醒了..."
青铜城开始上升,整座武陵山脉浮现出巨大的痋术图腾。秦九黎看到七十二寨的百姓正在图腾节点处自焚,他们的魂魄化作银铃飞向青铜城!
站在青铜城最高处,秦九黎看到了星空真相——北斗九星竟组成青铜鼎的轮廓!老者的残躯与青铜鼎融合,鼎耳双蛇突然活过来缠住他的脖颈。
"用你的巫血开门!"蛇瞳射出红光,"这是九黎族最后的使命!"
秦九黎的银铃菌丝突然倒刺入体,在皮肤上刻出《归墟引》的祭文。当祭文完成时,青铜城中央塌陷出万丈深渊,归墟之门在熔岩中显现。门扉上雕刻着被锁链束缚的巨人,正是传说中撞断不周山的共工!
"原来巫神是..."秦九黎的声带被蛇尾勒紧,"不!!"
归墟之门开启的刹那,七十二寨的地面浮现出相同的门扉。无数银铃从门内涌出,形成连接天地的龙卷。秦九黎在飓风中心看到终极真相——所谓痋王鼎,不过是巫神心脏的封印容器!
"该醒来了。"共工雕像突然转头,"我的血裔..."
当秦九黎将青铜左臂插入自己心脏时,归墟之门轰然闭合。银铃龙卷瞬间消散,青铜城重新沉入地底。朝阳升起时,七十二寨的百姓茫然站在废墟中,他们记忆里的痋术痕迹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