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暮色总爱把写字楼染成蜜糖色。龙月抱着学生画作走出画室时，手机准时震动——林一焱的消息附带着实验室窗外的晚霞，配文永远是那句"等我来接你"。电动车穿过唐人街时，他习惯性地环住爱人的腰，鼻尖蹭着对方后颈淡淡的雪松香，偶尔会被突然加速的颠簸撞进温暖的后背。
这样的亲密早己成了生活注脚。某个加班的深夜，林一焱带着未写完的论文推开家门，看见龙月蜷在沙发上修改设计稿，发梢还沾着颜料。台灯的光晕里，稿纸散落的沙沙声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交织，首到龙月被轻轻圈在扶手与胸膛之间。"这个公式推导..."林一焱的声音混着呼吸落在耳畔，修长的手指却悄然抽走了他手中的铅笔。
老旧公寓的隔音像筛子般糟糕。月光爬上画架的深夜，林一焱总爱把龙月的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看他颤抖着在雾气里画出歪扭的爱心。他们的笑声、私语与克制的喘息，随着木质地板的吱呀声渗进墙壁。首到某个清晨，信箱里躺着印着房东LOGO的警告信，烫金字体刺得人眼眶发酸。
搬家那日的雨丝缠绵悱恻。龙月抱着装满贝壳的玻璃罐，看林一焱拆卸画架。金属零件碰撞声里，少年突然放下工具，将人抵在斑驳的墙壁上。潮湿的吻带着不甘与委屈，落在泛红的眼角："要是能光明正大地..."话没说完就被龙月用吻堵了回去，咸涩的雨水混着未说出口的遗憾，在交叠的呼吸里慢慢化开。
转机出现在唐人街的翡翠茶餐厅。龙月帮颤巍巍的陈婆婆捡起掉落的筷子，听她絮叨着郊外老宅的往事。推开雕花铁门时，霉味混着陈年檀香扑面而来，水晶吊灯缺了三只灯泡，褪色的红绸还缠绕在楼梯扶手上。二楼露台的海风裹着太平洋的气息，龙月转身时撞进林一焱发亮的眼睛——那里倒映着他，也倒映着整片粼粼波光。
签合同那日，陈婆婆布满老年斑的手递过铜钥匙："我儿子在德州安家了..."泛黄的房产证边缘磨损严重，墨迹晕染的字迹藏着半个世纪的故事。林一焱悄悄往老人掌心塞了叠现金，声音温柔得能揉碎月光："就当是提前付的修缮费。"龙月看着老人突然的眼眶，想起海昌巷子里总给他留鸡腿的林妈妈。
搬家卡车碾过碎石路时，惊飞了屋檐下筑巢的海鸥。龙月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里，看林一焱爬上阁楼开窗。阳光突然冲破云层，照亮他汗湿后背的轮廓，也照亮了窗台上那排从海昌带来的贝壳。风穿过破旧的纱帘，发出细碎的呜咽，却再也不会有人隔着墙壁投来异样的目光。
深夜的月光从彩绘玻璃斜斜洒落。龙月被吱呀的开门声惊醒，朦胧中看见林一焱举着蜡烛靠近。暖黄的光晕里，少年嘴角噙着笑意，将新买的隔音棉轻轻贴在墙壁上："新邻居说，这里能听见十英里外的浪声。"烛光摇曳间，龙月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跳动的光影里，他们终于能安心地分享每个温柔的夜晚，无需压抑，不必躲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