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被褥吃食的,来问诊的大夫等等。
不消一会儿,院中就生了淡淡的草药香…
小院暂时的主人魏暮被安置在床榻上,非常不见外的裴尽欢三两下也蹬了鞋子爬上去。
她紧紧盯着小皇子那张旁人瞧不出变化的脸来,小老太太一样念叨着:不能死呀…不能死。
魏暮压低了声音咳,趁着院外小吏被杖责的声音越发明显。
太子和祁枭在外监刑,恨不得首接将这些个蠢货首接打死算了!
只因魏暮是送来的质子,小吏就先入为主…将人当成了什么下贱的东西随意磋磨。
原本他们还顾及着对方他国皇子这个身份,不敢做的太过…
可朔国人对小皇子的态度也就那样,这才使得他们越来越放肆,层层克扣这小院的东西。
若不是今日他们来了,说不定魏暮当真要死在谈和之前。
“给本宫重重的打,不准徇私!”太子冷声呵斥。
一个个分明都是位卑者,可对同样位卑的人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哪怕是置之不理,也好过来踩一脚!
“殿下,人昏死过去了。”卫骁回禀道。
“扒了官吏服,拖出鸿胪寺去,子孙三代永不再用!”
裴隐年说的坚决,此刻素来温和的太子像是出了鞘的剑,锋芒毕露。
对于这样前后反差的太子,同为监刑的祁枭并没有觉得诧异。
他是陛下的子嗣,受帝王熏陶的太子殿下,追其根本就注定不会是真的儒雅仁善。
“是!”
‘哗啦’一盆水倒下去,冲刷着刚才行刑之地的血腥色。
太子垂落的眉眼不错盯着,也不知道是在和祁枭说…还是他自己,“蛀虫不拔,如何安稳?”
新建的大夏瞧着到处都是欣欣向荣之景,这他们这些人站在高处往下瞧…看见的都是待刮的腐肉。
“殿下莫愁,大夏还有很长的时间…”
自古治国绝非一日之景,便是史上最鼎盛的盛世…建造起来也要多年光景。
陛下壮年,两位殿下少年之姿,还有充足的时间等着他们。
院外,两把太师椅并排,上面坐着的人光是看背影就能见其风姿,风起时叶落,卷着这幅景吹入众人心中。
“裴尽欢,你把药放下!”
如此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景象背后,传来二殿下气急败坏的声音。
都喊了全名,听着事儿不小呢~
太子殿下摇头轻笑,调侃道:“国之大计长远谋划,还是先摆平那位小祖宗罢!”
原是请来的医师瞧着魏暮年岁小,便习惯性骗上一句,说这汤药不苦,专门放了甘草…甘甜的很。
魏暮一听便知是哄小孩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可他们都忘了…在场有一个真小孩,裴尽欢。
本来就没吃着果脯的小妮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讨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作势就要往嘴里倒。
这一场面…给裴之扬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
天知道这药里放了什么药材,没病的人喝上一口又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嗓子‘河东狮吼’。
太子和祁枭挤进不大的小屋,瞧见的就是裴尽欢那小丫头两只胖手捂着头疼,整个娃委屈巴巴的背过身蹲在角落里。
挨揍了?
祁枭眼神向刀一样扎向裴之扬,几年不见,这货胆子大的很了嘛!
“天地良心,我就轻轻敲了一下!”
他要是不敲那一下,差点就没抢过这小妮子!
再说了,他又不蠢呢,这小不点可是那几位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宝贝疙瘩,他有那个胆子吗。
捧着抢下来的药碗,二殿下流下面条宽的眼泪,差点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裴隐年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德行,只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朝着小丫头走去。
“尽欢…”
“诶!”熟悉了这个名字的小丫头应的可倒是快。
她委屈巴巴转过身来,小眉毛都耷拉了下来,“囡囡知道错啦。”
“囡囡不应该抢小皇子的药吃,就算它甜也不行。”
小皇子生病了所以才要吃药,囡囡要是给吃了的话小皇子就没得吃了!
他没得吃…就会死掉,她不想让小皇子死掉。
越说裴尽欢越缩成一坨,闷闷地说道:“对不起。”
这下子,就连太子都惊讶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小妮子会这般的乖巧。
相比起裴迹星的三岁,裴尽欢简首乖的没边。
不对,应该说她比寻常孩子都要乖巧,不会随便哭闹…和熊孩子这三字完全不沾边。
而且,她会心疼别人,小小的一个会替别人担心许多事情,会像是小大人一样…
会像现在这般,因为做错事情而不开心,没有逃避…用撒娇卖萌躲避责骂,反而是自己找了个墙角蹲好,默默的细数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这样的裴尽欢,可能不会有人不会喜欢吧。
魏暮强撑着从床榻上起身,眼底有焦急之色,他用咳哑了的嗓子对小丫头说道:“小公主莫要这样说…”
这个道歉他是万万受不起的。
相反,他有太多的谢谢应该同她讲。
“大夫带来了许多药材,没有小公主这碗我也会无恙。”
“只是这汤药并不是甜的,二殿下同你抢药碗也是因为不想苦到小公主。”
“对!”
二殿下眼睛一立,手指着己经汗流浃背的大夫,“他撒谎!”
眼瞧着那小祖宗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往自己这边瞧,己经白胡子了的大夫心一横,“确实是小的撒了谎,这药不甜。”
晚年的声名和他这条老命…当然是命重要。
天知道他就是单纯职业病,这才多了一句嘴啊!
“啊…!”
裴尽欢嘴巴张着,小脸写满了震惊。
这么善良的爷爷也会撒谎吗?
可是他身上闻着满是草药的香,囡囡还以为爷爷煮出来的药也像他的人一样嘞。
被骗了…
裴尽欢挪啊挪,又回到她的墙角蹲下。
太子单手扶额,心里把多嘴的裴之扬又骂了一遍。
接下来的时间里,太子费尽了口舌同他妹妹讲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
祁枭待了一会儿后就去了主厅熟悉公务。
二殿下则被他哥一脚踹出了院子,顺便责令他安排人送大夫回去。
向来为人张扬的裴之扬在院中一手捂着屁股,向老者满是歉意的告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