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机屏幕按灭又点亮,在昏暗的室内,陆沉的短信在黑暗里像团跳动的鬼火,那幽绿的光在眼前闪烁,格外刺眼。
苏绾那带着戏谑的话还在耳边响——"他急了",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掌心的汗早把手机壳浸出个湿印子,那湿意凉凉的,黏在手上很不舒服。
梅姐走的时候拍了拍我肩膀,笔挺的西装料子蹭过胳膊,那粗糙的触感还在,她压低声音,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只认数据,但你给的U盘里有暗鸦篡改副本结算的日志,够他们喝一壶。"
阳台的风“呼呼”地卷着楼下烧烤摊浓郁的孜然味钻进来,那刺鼻的味道首冲进鼻腔,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照片。
上周她做完透析抓着我手腕,她的手那么干瘦,骨头咯着我的手腕,她虚弱地说"小余别太拼",当时我笑着应,可监测仪那有规律的滴答声比心跳还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陆沉的"这只是开始"像根细针,扎得后槽牙发酸——他动我可以,但敢碰我妈,我能把暗鸦的服务器拆成废铁。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发出“嗡嗡”声,是苏绾发来的消息:"老地方咖啡馆,二十分钟。"我把数据回溯卡和照片塞进贴身口袋,下楼时特意绕到小区后门——上回在便利店被暗鸦的人跟了三条街,现在见着穿黑外套的,眼前就浮现出他们阴鸷的眼神,我都想掏防狼喷雾。
咖啡馆的门铃叮铃哐啷响,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回荡,苏绾坐在靠窗的卡座,面前的冰美式没动,冰块在杯子里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哒哒”声不绝于耳。
小杰正扒拉着一块芝士蛋糕,嘴巴“吧唧吧唧”响,奶油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见我坐下立刻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我黑了暗鸦的内部论坛,他们技术组今天凌晨三点发了条'清理异常数据'的任务,目标IP...你看!"
蓝色光痕在屏幕上流动,像蓝色的水流,我眯眼辨认出一串数字——是我上回在古风副本用的星穹舱编号。
后颈突然冒起凉气,像有冷水浇下,上周五做完测试摘头盔时,确实听见隔壁舱传来“嘎吱嘎吱”的异响,当时以为是设备老化,现在想来...
"他们在监控你的游戏数据。"苏绾合上电脑,玻璃杯底压着张打印出来的短信截图,"陆沉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
我查过,暗鸦这季度往'用户行为分析'项目砸了两千万,很可能在研究你的操作模式。"
小杰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抓起纸巾胡乱抹了把脸:"陈哥,你下周三要打的钻石晋级赛,暗鸦肯定会动手脚。
上次赛博副本那病毒差点把你传送进岩浆池,要不是你卡着0.1秒用了闪现..."
"所以我今天进了赛博副本。"我从背包里掏出张泛着蓝光的图纸,那蓝光柔和而神秘,指腹蹭过上面的量子符号,那符号摸起来有些粗糙。"触发了隐藏任务。
提示是墙上的涂鸦——'真正的敌人,从不在明处',我在废弃地铁站的通风管道里找到的。"
苏绾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神里满是惊讶,伸手要碰图纸又顿住,像怕碰碎什么宝贝:"这是【量子屏障升级图纸】?
我在暗鸦的内部资料里见过,能把防御技能的冷却时间缩短30%。
他们原本打算用在自家选手身上..."
"现在归我们了。"小杰抢过图纸,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装了探照灯,兴奋地说:"我今晚就去实验室,材料库还有半块反物质晶体,配上这个...陈哥,下次暗鸦再放病毒,你能首接开着屏障撞穿他们的程序墙!"
我盯着他发亮的后脑勺,喉咙突然发紧,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三个月前在茶水间,李明把我递的测试报告摔在地上,说"野路子也配碰核心副本";现在小杰举着图纸的手在发抖,苏绾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原来被人当回事的感觉,比连过三个隐藏任务还痛快。
"十点了。"苏绾看了眼手表,把电脑装进帆布袋,"我得去机房备份今天的对话记录,暗鸦的防火墙最近升级了,晚了怕被拦截。
小杰,图纸你带走,陈余..."她忽然伸手拍了拍我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眼睛里满是关切,她的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拍着,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我,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真正的友情。"别一个人硬扛。"
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穿校服的学生们涌进来,嬉闹声像团棉花塞进耳朵,嘈杂不堪。
我盯着空了的咖啡杯,冰块融化的水渍在木桌上晕开,像极了赛博副本里被病毒侵蚀的电子地图。
手机在这时震动,未知号码,显示"私人号码"。
"喂?"我按下接听键,背对着人群。
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电话听筒里的电流杂音像是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窗外的雨像是在为我即将到来的厄运奏响前奏。
电流杂音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陈余,你以为拿到张破图纸就能翻天?"他笑了一声,尾音带着刺,"你妈明天要做第三次透析吧?
市立医院肾内科,208病房。"
血"轰"地冲上头顶,我抓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你敢动她——"
"我敢。"对方截断我的话,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下周三晋级赛,你要是敢赢,我就让透析机提前二十年退休。"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耳膜生疼。
我盯着通话记录里的"未知号码",指甲在手机壳上抠出道痕。
苏绾的帆布袋还搭在椅背上,小杰的芝士蛋糕叉倒在碟子里,沾着奶油的尖端正对着我——像把小匕首。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玻璃上的水痕把路灯拉成模糊的光斑。
我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照片,边角被揉得更皱了。
手机在掌心里发烫,未知号码的通话记录像道疤,横在屏幕中央。
有些账,该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