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站起身,姿态从容,一点也不像是要被惩罚的样子,反倒像是刚起身准备去欣赏什么风景。
他没有急着回应纪言州,只是轻轻理了理衣摆,抬眸,看向酒吧另一边的卡座。
那里,光影暧昧,氛围懒散,一道斜倚在沙发里的身影——就像是与这份喧嚣格格不入的静。
江逾白。
他独坐卡座深处,指尖缓慢地晃动着一杯半透明的鸡尾酒,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琉璃般的色泽,映得他一双手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他面色淡漠,眼尾微垂,像是困倦,又像是冷漠地审视这个无趣世界。整个人笼在昏黄灯影中,却偏偏像月光凝出的人,清冷、寂寥、疏离。
——不巧得很,纪凛一进门就看到了他。
他起初只是扫了一眼,却在瞥见他脸的那一刻就顿住了脚步。
唷,又见面了呢。
他笑了笑,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天时地利人和,还真是上天都不想让他白白错失机会。
——连借口都替他找好了。
他的哥哥非要整他?可怜无助的他只好不得己去找个人亲嘴。
可不是他的错,是他们欺人太甚,他实在被逼无奈。
纪凛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眸色沉静而清澈,带着一点狩猎者的明亮。
他朝着江逾白那边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步伐不疾不徐,却分外引人注目。
卡座上,江逾白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他慢悠悠地抬起眼,微微一笑。
薄唇轻启,他声音懒倦中带着清冷疏离:“纪少爷,好巧。”
纪凛停下脚步,站定在他面前,笑意不减:“江少爷,好久不见。”
而另一边——
纪言州、纪晓衿,还有其他人,全都瞬间瞪大了眼睛,表情像见了鬼似的。
“……我靠!”有人低声爆了句粗口。
“他、他走向谁了?是……是江逾白?”
“他疯了吧?他要亲江逾白?”
空气都凝固了一瞬,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江逾白,那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存在。
纪凛若真敢碰了他,不是他整别人,而是他得被江逾白整得连骨灰都找不到!
纪言州整张脸都白了一瞬,喃喃低语:“他疯了……他疯了!”
但纪凛却仍神色安稳,像是走向的不是地狱深渊,而是一杯刚好温度又很醉人的酒。
他微微弯下腰,视线同江逾白平齐,声音柔软得像春夜的风:“江少爷……你介意帮我一个小忙吗?”
江逾白微微挑眉,眼神终于多了一丝兴趣。
——他原本只是来看一场无聊的戏,但现在……这场戏,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逾白眼神懒懒地落在他身上,眉眼疏淡,唇角似笑非笑,语气却不轻不重,带着天生的疏离与漫不经心:“什么忙?”
他看似随口一问,却似乎猜到了什么,眼底也有一丝兴味。
纪凛没立刻回答,反而悄然往前迈了一步,动作很慢,却带着某种危险的挑衅意味。
他俯下身,一只手肘撑在他背后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半圈在自己手臂之间。
空间骤然逼仄。
他气息清淡,却因为靠得太近,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几乎贴着他的皮肤萦绕。
那是专属纪凛的气味,像是晚风里偷偷盛开的蔷薇,疏离、冷淡,又带着丝丝危险。
江逾白本能地抬眸,眼神不动声色地凝住他。
纪凛却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轻描淡写:“江少爷……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绵软的低哑,像是羽毛扫过心口那一点不该被触碰的地方。
江逾白眯了眯眼。
纪凛看着他,眼神干净又清冷,问:“你初吻还在吗?”
他没回答。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那双浅淡的唇上。
他唇色很浅,像是桃花被雪藏之后的那点颜色,柔软,静静地贴在他眼前,只要他稍一抬头,就能吻上去。
他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意不像是愉悦,更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纪少爷,你可以放心……”
他顿了顿,眼神静静落在他脸上,尾音微扬,“初吻还在,我很干净。”
纪凛听到这句话,终于满意了,眼尾微微弯起,像一只终于得逞的小狐狸。
他不再迟疑,微微低下头,极轻地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出奇地温凉,也柔软得不可思议。
像是雪初落在湖面,化开的那一秒——
江逾白微怔,纪凛也轻轻睁大了眼。
谁都没动,却又像都停在了这一秒的余温里。
灯光朦胧,喧嚣在远处晃动,他们的世界却忽然静了下来。
片刻后——
所有人的呼吸都凝住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纪凛低头亲了江逾白,等着看他下一秒被冷面江少爷当场甩开、甚至羞辱。
毕竟江逾白是谁?
京圈最难搞、最冷血、最不可招惹的主。
偏偏纪凛,居然敢对着江逾白这样不知死活地……亲上去?
气氛几乎在那一瞬僵住。
可下一秒,众人震惊得瞳孔地震——
江逾白并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极慢地抬起一只手,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掌控感。
然后——
那只修长苍白的手,轻轻搭上了纪凛的细腰,在他准备抽身离开时,微微一勾。
只这一勾,纪凛整个人便被他拽得重心不稳,首接跌坐在了他腿上。
他原本就没站太稳,这一下动静不小,衣摆顺着动作往上滑了一截,露出一段雪白窄瘦的腰,在昏暗灯光下反射出晃眼的冷光。
一瞬间,几道视线都被那一截雪白吸引,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燥热。
可更令人目眩神迷的是江逾白的动作。
他一手仍搭在他腰上,懒懒地按住他不让他起身,眼神却极冷静地扫过他的腰。
接着,另一只手轻轻一动,不着痕迹地帮他将衣摆往下拉了些。
他动作淡淡的,慢条斯理,像是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偏偏——
那指尖划过他腰侧的动作,不带任何旖旎,却比任何亲密接触更叫人心跳漏拍。
纪凛伏在他腿上,眨了眨眼,有点惊讶他竟然把自己拉了下去。
唔。
这算什么?
江逾白垂着眼,眉目低垂间有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他忽然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低哑懒散,却精准地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
“纪少爷,我帮了你这个小忙,你要怎么帮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替他将一缕垂在额头的头发轻轻往后拨了一下。
动作亲昵又暧昧,像是情人之间的抚慰,却偏偏由他这样一个疏冷的人做出来,让人更加难以置信。
西周死寂。
所有人几乎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江逾白非但没拒绝,反而像在默许?
纪凛唇角轻轻一弯,慢慢在他腿上坐稳了些,偏头看着他,手指勾了勾他的衬衣领口,清冷声线暧昧:
“改天,我们可以慢慢谈?”
江逾白淡笑,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膝盖,像是警告,也像宠溺:
“别太得寸进尺,纪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