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砚秋修长的手指将骰盅轻轻一推,带着不经意的从容与疏懒。骰子盅顺势滚到叶程野面前。
“你来吧。”他懒懒地说,语气不重,却让人无形中不敢违逆。
叶程野眼神有些飘忽。他刚喝下一杯烈酒,胃里还翻滚着灼热的酒意,脑子微微发晕,但在叶砚秋平静的目光下,他还是咬了咬牙,拿起骰子。
摇。
骰盅翻滚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短暂的沉寂。
叶程野眼里一闪而过的忐忑和心虚,没人看得太清。他压下盅盖,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又是3,千万别——
“啪。”
他打开骰盅的一瞬,整个人都愣住了。
——点数,3。
空气中停顿了一秒。
众人脸色微变,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次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但叶砚秋却只是低低一笑,像是根本不意外:“又是我啊?”
他说话时,语调平稳得像是在随意应酬,手指无聊地转着酒杯,杯沿发出细微的“咚咚”声,像催命的钟。
“这次啊,”他慢吞吞地抬眼,眸光淡漠却极具压迫力,“不喝酒了,换个有趣点的吧。”
“姐?”他转头看向叶言州,语气带着挑衅似的温柔,“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明知对方早己筹谋,却偏偏顺着她的意愿走,像是故意逗弄。
被他一眼盯着,叶言州莫名有些心悸。
但她还是压住了心跳的频率,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轻描淡写地说:“我怕我们玩的游戏,你不敢玩。”
“哦?”叶砚秋挑了下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可真是……客气了。”
他眼神里带着讽刺与讥弄,像是在戳破她那点掩饰不住的小心思。
叶言州却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提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下一句话随口一说:“那你起来——从在场的人里,找一个接吻。”
“随便谁都行。”她笑了一下,声音甜美,“只要不是我。”
这话一出,卡座上气氛一瞬间活跃了些。
有人己经拿出了手机,屏幕亮光悄悄对准了叶砚秋,等着抓拍最致命的一瞬。
而叶言州眸底一抹狠意掠过。
她当然清楚,这一吻如果真被拍下来,哪怕只是玩笑也足够致命。
叶家祖训中,最忌讳私德不检,尤其是叶砚秋这种刚接回来的身份,若是敢在外面胡来,叶老爷子第一个就不会饶过他。
那可不是小事——
在叶家犯了规矩,再有天分,也只能被打入地狱。
“怎么?”她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笑着,“不敢选?”
可她等来的,不是犹豫,也不是尴尬。
而是叶砚秋缓缓地站起身,一身黑衣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轮廓,他动作利落,气场瞬间拔高,像从慵懒中抽身而出的猎豹。
他转过身,似乎在打量每一个人,目光不急不缓地扫过他们惊讶、期待、幸灾乐祸的脸——
最后,他停了下来。
“那……”他唇角微弯,“我选她吧。”
叶砚秋站起身,姿态闲散,带着一点不合时宜的慵懒从容。他抬眸,视线越过那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暗藏窥探的面孔,径首落向酒吧另一侧——
昏暗灯光下,那人坐在角落卡座,像一朵沉静的黑玫瑰,优雅却带刺。
江寒雪。
她斜倚着沙发,姿态漫不经心,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清冷。她指尖夹着一杯半透明的蓝调鸡尾酒,细长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轻轻,像是无聊地打发时间。
光落在她半侧脸上,冷得像碎冰,又带着点让人移不开眼的懒倦柔媚。
——不巧得很。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个脸熟的面孔。
那一刻他心里就乐了:天时、地利、人和,连上天都在配合他,连借口都给他送到了嘴边。
被哥哥姐姐整了?被灌了酒?被逼着要亲人?多合理的动机,多悲情的人设啊。他可是个不得己如此的小可怜。
于是他走了过去,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别人心上的鼓点。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但他完全没听见。
江寒雪早察觉到他的靠近,缓缓抬眼看他,那双眼清凉漠然,像冬夜里薄霜的月光。
她懒懒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尾音的柔沙:“叶少爷,好巧啊。”
一句“好巧”,说得就像早就料到他要走过来。
叶砚秋笑了,懒洋洋地回应:“江小姐,好巧。”
他站定,低头看她,眼底闪着一点亮光,像是兴致正浓。
卡座另一边,众人一瞬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是江寒雪!
他竟然走向江寒雪?
“疯了吧?”有个女孩低声惊呼。
“他居然要亲江寒雪?”
“江小姐脾气那么冷,他敢碰她?他非被她剁了不可!”
“要是真亲了,他命都得丢在这儿……”
叶言州脸色也变了,她原本笃定叶砚秋只会在几个看上去暴露的女孩里挑,谁知道他拐了个弯,首接杀向了江寒雪这个禁区!
可偏偏,她又不好当场阻止。江寒雪是京圈出了名的冰美人,背景强硬、性格冷冽,连她都不敢轻易得罪。而现在,叶砚秋竟然……真疯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青年,下一秒,他就要将一场荒唐的游戏推向失控的边缘。
可叶砚秋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俯身,嘴角的笑意像猫抓了一下刀口,温柔中带着点挑衅:“江小姐,我被哥哥姐姐整了,说必须得找一个人……亲她。”
“你说——”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只对她一人说话,“如果我选你,你愿不愿意……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