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长,那我就先回去了,街道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王春华离开前跟刘大山打了声招呼。
“王主任您忙,真是辛苦您跑一趟了。”
师徒两人连声道谢,把王春华送到了院门口。
在王主任的身影消失后,院里的气氛瞬间微妙地变了。
阎埠贵几乎是立刻凑到了刘大山的面前。
“哎呀,原来您还是个科长,您看这事儿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先前都不知道仲民是您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
刘大山不咸不淡的回应道:“阎老师客气了,我徒弟年轻,也是刚进厂,以后在院里还得靠你们这些老邻居多帮衬指点。”
“那是那是,必须的!”
阎埠贵连连点头,随后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瑞华,瑞华!水呢?给刘科长和仲民同志倒的水呢?”
三大妈这时赶紧端着两碗水从屋里小跑出来。
“来了来了!刘科长,仲民,快喝口水,解解乏!”
刘大山摆摆手,说道:“谢谢同志,还是不用不麻烦了,仲民刚拿到房子,里面空荡荡的,我得带他去置办点紧要的东西,让他晚上总得有个睡觉的地方。”
说完,他就张仲民说道:“先去把窗户开开透透气,看看里面具体啥情况,缺啥少啥,师傅带你去买。”
“好的,师傅。”
张仲民应了一声,掏出钥匙就去开门了。
阎埠贵看着师徒二人的背影,他推了推三大妈,说道:
“瑞华,把咱家簸箕里晒的那点绿豆,给仲民捧一碗过去,搬家是个力气活儿,天儿这么热,熬点绿豆汤解暑最实在,快去快去。”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人刚好都能听见。
三大妈听到以后,把心疼的感觉给压了下去,苦笑着说:“哎,我这就去。”
二大妈脸色更白了,她悄悄退回道自家门口,心里首打鼓。
这阎老抠都下血本往外送东西了,老刘得罪了个科长徒弟,人家在厂里和街道都有人,不会把他管事大爷都给撸了吧?
张仲民听到阎埠贵的招呼,停下脚步,说:“大爷大娘,不用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收拾呢,等先安顿下来再说。”
刘大山也说道:“是啊阎老师,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仲民刚来,屋里现在连个锅灶都没有,绿豆给他也没法弄。等他把家收拾利索了,再跟街坊邻居们走动也不迟。”
阎埠贵反应极快,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而是说道:“啊,对对对,刘科长说得对,瞧我这脑子,那我回家拿上东西,跟你们一块收拾。”
张仲民和刘大山还没来得及再次婉拒,阎埠贵己经麻利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回自家屋里。
“瑞华,快,把咱们家那两把结实点的笤帚、还有抹布水桶都拿出来!”
杨瑞华刚把绿豆放回去,听到老阎这急吼吼的吩咐,再看他那副生怕落后一步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也明白现在不是心疼力气的时候。
她赶紧把水碗放回屋,手脚利索地翻出打扫的家伙什儿。
许大茂在旁边看着,嘿嘿一笑,扬声说道:
“兄弟,恭喜乔迁啊,按说呢,哥哥该搭把手,可我这下午厂里还有放映任务,得提前去准备片子,实在抽不开身,你先忙着,等回头安顿好了,哥请你喝酒,给你暖房!”
“好的,那你慢走。” 张仲民抬起头来应了一声。
这时,阎家两口子己经全副武装地冲了出来。
阎埠贵一手提着水桶,桶里面还飘着块旧抹布,一手攥着两把秃了毛,但还算结实的笤帚。
三大妈则抱着个破脸盆,里面也装着几块抹布,居然还有半块肥皂头。
“刘科长,仲民,别愣着了,这收拾屋子啊,人多力量大。”
阎埠贵不由分说地抢先进了屋,对着灰尘堆积的房梁就开始挥舞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扬起一片灰尘。
“咳咳…阎大爷,真不用麻烦你们……”
张仲民被灰尘呛了一下,还想推辞两句。
“麻烦什么呀?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就是一个院儿里的了,别跟大爷客套。”
阎埠贵一边奋力清扫,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瑞华,你去打桶水来,把窗户框、门框先擦擦,仲民你看这地面,得好好扫扫再泼点水压压灰。”
三大妈应了一声,赶紧去中院接水。
刘大山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实在是呛得慌。
“仲民,既然阎老师和阎嫂子这么热心帮忙,那你就先跟他们一起简单清扫一下,我先回趟厂里趁后勤处还没下班,去给你支领点应急的东西。
我记得库房里应该还有旧的行军床、被褥什么的,可能还有些淘汰下来但还能用的脸盆、暖水瓶之类的。
我去看看,争取给你弄一套过来,晚上总得有个躺的地方,喝口热水。”
刘大山这话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正在奋力扫灰的阎埠贵耳朵里。
他和刚提水回来的三大妈动作同时一顿。
行军床?被褥?脸盆?暖水瓶?还是厂里后勤库房的?
虽然是淘汰的,但那也是公家的好东西啊。
这年头,这些东西都是紧俏物资,有钱有票都未必能立刻买到。
阎埠贵眼镜片后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几分,心脏怦怦首跳。
这刘科长果然有实权。
给徒弟弄东西就是一句话的事,这哪是帮忙打扫?这是提前在财神爷面前表现啊。
要是伺候好了,以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
“对对对,刘科长您快去,这边有我和瑞华呢!您放心,保证给仲民把屋子拾掇得能落脚。”
阎埠贵的声音里都充满了干劲,手里的笤帚挥舞得更快了,。
“瑞华,快,水给我,这墙角灰厚,得多泼点水,仲民你歇着,这脏活累活我们来。”
三大妈也像是被打了鸡血,之前的那点不情愿彻底消失。
“就是就是,仲民同志,你站门口透透气,里面灰大,交给我们吧。”
她手脚麻利地拧着抹布,开始用力擦拭那积满陈年污垢的窗框。
仿佛那不是破窗户,而是金銮殿的门槛。
这下,张仲民和刘大山是彻底拦不住了。
阎家两口子干得那叫一个卖力,怎么劝都不带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