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上，飞出台下，重重落地。
接着又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
刚养好的伤，袭来了强烈的撕扯感。
谢字成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百官们看到这一幕，皆是跪下，高声大呼：“皇上息怒……”
“朕要一个实情。”老皇帝面红耳赤扫过谢字成，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狩猎者们：“告诉朕，在围猎场内发生了何事？”
窦镇第一个出头：“太孙殿下带人围住了臣，要求臣交出所狩猎的猎物，若不交，便硬抢，臣不敢不交。”
有人出头，便有第二个人出头：“微臣射杀了一只虎，太孙带着禁军从林子里冲出来，说是他射杀的，禁军拿着箭对着我们的头，我们便把猎杀的虎，交给太孙殿下。”
第三个人站出来：“我们猎了两只鹰，准备收走猎物时，太孙突然放暗箭，射伤了微臣的手。”
他抬起被射穿的手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第西个人，第五个，第六个人……
越来越多的人，一一阐述自己今日在围猎场的遭遇。
本来他们以为，太孙只是抢了他们的猎物，他们不敢计较，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得罪了皇后和东宫太子。
但是在谢放和窦镇的鼓动下，越来越多人加入队伍，与他们一起反抗太孙的暴行。
当最后一名狩猎者告发完太孙的恶行后。
营地内，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
偶尔能听到林间传出狼嚎声，篝火里的劈啪声，除此之外，只有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沉寂了许久后，老皇帝终于开声了：“做这些，就是为了得到朕的一个旨意？”
也跪在地上，身子贴着地面的谢字成，含泪抬头，主动认错：“皇祖父，孙儿只是太想给心仪之人一个家，急于得到皇祖父的认可，求皇祖父一道赐婚圣旨，孙儿并无坏心思，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求皇祖父再给孙儿一次机会。”
老皇帝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过往谢字成也这般跪求自己，可他却一次次对他心软，才纵成了他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
到了这个地步，老皇帝少了方才的怒意。
他缓缓坐回龙椅，声音很低，也很冷：“落子无悔。”
谢字成不以为然。
以前也是这样不是吗？
“你要能悔过，朕先前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你早该悔了。”他拖长了尾音，声音带着沧桑与嘶哑。
谢字成跪地磕头：“孙儿保证，保证这一次一定好好悔过。”
他连磕了几个头，以为可以像从前那样，闯了祸，磕磕头，便能得到老皇帝的原谅，轻轻盖过。
然而……
“你今日为了猎物，不顾狩猎者安危，可见性情残暴，德不配位……”
什么？谢字成磕头的动作微微僵住，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人，皇祖父从未当众对他说过如此重的话。
“将来若继承大统，你眼里，还有天下百姓吗？”
谢字成瞳孔微怔：“皇祖父，孙儿只是抢了他们几只猎物，哪有那么严重。”
听到这样的回话，老皇帝对他彻底失望了，他闭上双眼，很久很久没有回应谢字成。
再睁开双眼时，老皇帝眼眸犀利又冰冷，己做好了决定：“你想要朕的圣旨，朕给你。”
在一阵胆颤心惊后，谢字成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抱着孩子的楼若兮。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老皇帝冷冰冰的话语落下：“不过不是赐婚圣旨。”
谢字成嘴角的笑意僵住。
“是废除太孙的圣意。”
“皇上，不可呀。”太子党吓坏了，纷纷上前跪在谢字成身边，请求老皇帝收回圣意。
老皇帝冷着脸，声音提高了几分：“今夜谁，要为谢字成求情，朕按同党赐罪，杖责一百棍，削去官职，世代不得为官。”
这这这……
这个惩罚，这个代价，未免太重了些。
他们看老皇帝真的动了大怒，左右衡量了一番后，都不敢再出声。
老皇帝道：“从今往后，谢字成，不再是太孙，收回他的太孙印，废除他的太孙封号，拖下去杖打一百军棍，立刻执行。”
一声命令落下，老皇帝从龙椅站起身，掀开营帐帘子，消失在营帐内。
他杀伐果断的命令，决绝离去的背影，太快了，快到令谢字成还没反应过来为自己求情，便己离开众人的视线。
苏静德命人拖走谢字成时，谢字成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朝皇帝的大营帐而去：“皇祖父，皇祖父不要……”
“拖走，立刻实施杖刑。”
“不要……”
“啊……”
“啊……”
“皇祖母救我……”
……
窦心月看着慢慢被染红的衣物，唇角勾起了一抹冷意。
没有人，能救你。
伤员众多，秋猎宴无法再举办下去。
老皇帝与百官打道回府。
第二日上朝，老皇帝便当众宣布，封谢字危为定王。
这时，满朝文武百官，才都记起了定王乃是太子的嫡长子。
皇帝的长孙。
……
“恭喜，定王。”
福芳楼。
窦心月坐在二楼观景席，谢字危坐在隔壁观景席。
她提起自己煮好的茶，斟了一杯，让禇喜送去隔壁。
然后自己举起茶水，对着只隔一层屏风的人贺喜。
谢字危接过茶水，也举杯，轻笑：“同喜呀，离我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窦心月轻抿茶水，同样心情愉悦：“听说谢字成，己成了废人。”
“皇上不准派太医前去为他治疗，皇后昏迷了半个月，只有太子妃亲赴皇陵照顾，他这伤好的慢，拖一拖，这辈子就只能在轮椅渡过了。”
谢字危喝了几口窦心月煮的茶，轻道：“茶真香。”
窦心月就让禇喜把一壶茶送过去。
谢字危受宠若惊：“这是……赏我的？”
“你喜欢就送你了。”窦心月吃了一口糕点，便放下，又道：“这才开始，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对手，比谢字成更难应付。”
“你是指……”谢字危微微抬眸，盯着映在屏风的倩丽身影，轻吐出后面的话：“谁？”
“你的亲生父亲，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