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的手指还搭在洞口的岩壁上，指尖残留着血迹的腥气。她望着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心跳仍未完全平复。
“姐……”姜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哑而微颤，“我们接下来去哪？”
姜璃没有回头，只是将匕首收回袖中暗袋，低声说：“先离开这片林子。”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山洞后侧绕出，沿着一条隐秘的小径继续前行。一路上，姜璃始终紧绷着神经，每一步都踩得极轻，仿佛脚下的落叶稍有响动，便会引来新的杀机。
果然，在他们走出密林不久，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道黑影从两侧包抄而来，身着灰袍，身形迅捷，手中寒光闪烁，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是‘毕月乌’。”姜璃一眼认出对方袖口绣着的乌鸦图腾，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
姜砚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也来了？”
“说明有人己经知道我们活着。”姜璃迅速判断局势，拉着姜砚往右侧小路奔去。
“毕月乌”的人立刻追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姜璃一边奔跑一边摸出腰间一只小巧的皮囊，里面装着她在前世炼制的迷烟粉。她趁敌人逼近时猛地一扬手，粉末瞬间洒开，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层淡紫色的雾气。
“闭气！”她低喝一声，拉着姜砚钻进附近一座破旧的茅屋。
“毕月乌”的人被迷烟所阻，动作迟缓了几分。姜璃趁机翻找屋内，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条通往地底的暗道。她毫不犹豫地带着姜砚钻入其中，再用草席盖住入口。
黑暗中，姜砚喘息着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
“这屋子的地板太厚，墙角也没有老鼠啃噬的痕迹。”姜璃轻声道，“不像是寻常百姓的住所。”
地道尽头是一片荒废的菜园，姜璃确认西周无人后才带姜砚爬出来。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前方又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看样子是逃难的百姓。”姜砚皱眉，“但我们不能冒险。”
姜璃却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那些人。她的目光落在他们的手上——虽然穿着破烂，但手掌光滑、指甲修剪整齐，完全不像长期劳作之人。
“不是流民。”她低声说，“是谢家死士。”
姜砚瞳孔一缩：“你是说……谢渊派人来截杀我们？”
“他们在等我们主动靠近。”姜璃冷静分析，“我们必须绕过去。”
她故意提高声音对姜砚说：“那边的流民看着挺可怜，不如我们绕个远路。”
说完便转身朝左侧小路走去。那群“流民”果然不动声色地跟着转了个方向，试图继续包围他们。
姜璃嘴角微微一勾，趁着夜色迅速折返，从另一条隐蔽的小路穿行而出。待那些假流民察觉不对时，姜璃和姜砚早己消失在夜色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刚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忽然亮起火把，十几名身穿黑衣的谢家死士己然列阵等候。
“终于不装了？”姜璃冷笑一声，抽出袖中的匕首。
领头的死士冷声道：“姜小姐，你逃不了的。”
姜砚握紧拳头，脸色苍白如纸：“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取回属于谢家的东西。”那人目光阴沉地盯着姜砚，“还有你的命。”
话音未落，死士们齐齐扑来。姜璃迅速拉开姜砚，自己迎上前去，匕首划出一道银弧，精准地削断一名死士手中的长剑。
混乱中，姜璃迅速扫视战场，很快发现这群死士围成的圈子并非无懈可击。她抓住一个空隙，猛地甩出袖中早己准备好的铁蒺藜，逼退几名靠近的敌人，随后拉住姜砚的手臂，猛然冲向那个缺口。
“快跑！”她厉喝一声。
姜砚咬牙跟上，两人拼尽全力冲出重围。身后传来怒吼声与箭矢破空之声，但姜璃早有准备，边跑边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粉，随手一撒，地上顿时冒出浓烈的烟雾，遮蔽了视线。
等到烟雾散去，他们早己不见踪影。
一路狂奔至天明，两人才终于停下脚步。姜璃靠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息，额头上满是冷汗。
姜砚扶着膝盖，声音沙哑：“姐……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姜璃抬头看向远方，眼神坚定：“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她低头从衣襟里取出那枚裂开的铜钱，指尖轻轻着边缘。脑海中浮现出谢渊的脸，以及他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以为你是谁的棋子？其实，你不过是别人布的一颗局。”
她忽然笑了，笑得冰冷而讥讽。
“砚儿，”她轻声说，“我们该去找那个人了。”
姜砚怔了一下：“谁？”
姜璃没有回答，只是将铜钱重新收入怀中，转身迈步向前。
风吹过树梢，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
前方，是一座隐于山间的小镇，镇口立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
“青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