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领旨。"
花祁柔盈盈下拜,发间的金步摇纹丝不动
"有劳公公传话。"
她示意碧莲递上个沉甸甸的荷包:
"不知...此次南巡,还有哪位姐妹有幸伴驾?"
李德全捏了捏荷包,笑得意味深长:
"回娘娘的话,西夫人之下就您一位。"
池中的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花祁柔适时地垂下眼睫,纤纤玉指轻抚过袖口的花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羞赧与惊喜。
她心中却如明镜般透彻——皇帝这步棋当真妙到毫巅。
按祖制,南巡伴驾本该是皇后、贵妃与贤良淑德西妃的特权。
如今贤妃、德妃尚在,新晋的淑妃却被禁足,反倒破格点了她这个五品婉媛,分明是在六宫面前给她撑腰。
"嫔妾...嫔妾实在惶恐。"
她声音轻颤,指尖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将一个受宠若惊的妃嫔演得惟妙惟肖。
余光却瞥见远处回廊下几个探头探脑的宫女,想来不消片刻,这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般飞遍六宫。
李德全又凑近半步,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一丝汗味:
"皇上特意嘱咐,说柔婉媛精通江南风物,这一路上还要多多费心呢。"
这话说得含蓄,却暗藏机锋——分明是在提点她,此次南巡另有深意。
花祁柔却恍若未觉,只温婉地福了福身:
"劳请公公回禀皇上,嫔妾定当尽心。"
她故意将"尽心"二字咬得轻柔,却让李德全听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待李德全告退后,碧莲迫不及待地凑上来:
"娘娘!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啊!"
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奴婢听说,连陈昭仪她都..."
花祁柔轻摇团扇,望着池中争食的锦鲤,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是啊,这步棋走得妙——既全了皇帝的体面,又给了她立足的资本。
最重要的是,远离了这深宫里的明枪暗箭,她与天子独处的机会,可就多得多了。
"去把本宫那套天水碧的衣裙找出来。"
她突然吩咐道:"再备些江南小调的曲谱。"
既然要演这出戏,她自然要演得尽善尽美。
毕竟,南巡路上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待传旨的太监们退下后,宫道上忽然安静得只剩风声。
花祁柔正要转身回宫,却见前方朱红宫墙拐角处。
一抹绛紫色身影施施然转出——
柳贵妃正倚在汉白玉栏杆边,指尖把玩着一朵新摘的芍药,显然是早就在此候着了。
"本宫特意来给妹妹道喜。"
柳贵妃红唇微勾,手中芍药却被护甲掐出了汁液:
"江南路远舟车劳顿..."
她忽然凑近,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妹妹这娇弱的身子,可别累出个好歹来。"
花祁柔盈盈下拜,裙摆如花瓣般铺展在青石板上。
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淬了冰的笑意:
"多谢贵妃姐姐关怀。"
她故意将嗓音放得又软又糯:
"嫔妾别的本事没有,就是..."
突然语气一转,字字如刀:
"特别经得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