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平息后的日子，就像被熨烫平整的衬衫，规规矩矩，没有一丝褶皱。张阳还是每天七点半起床，挤地铁时被人踩了鞋子也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一挪；到公司先给电脑开机，再去茶水间泡杯速溶咖啡，就连撕开糖包的动作都和从前分毫不差。
"小张，帮我看看这个代码怎么回事？"老周端着保温杯凑过来，杯口飘着枸杞的暗红。张阳把椅子转过去，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这里少了个分号，加上就好了。"
"还是你眼尖！"老周竖起大拇指，"说真的，你最近状态特别稳，不像小李，天天魂不守舍的。"他努了努嘴，隔壁工位的小李正对着电脑打哈欠，头发翘得像鸡窝。
"昨晚上打游戏打到三点！"小李听见声音，揉着眼睛抱怨，"再这么下去，我非得猝死在工位上不可。张哥，你说咱们这种社畜，啥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张阳笑了笑，往嘴里塞了块薄荷糖："慢慢熬呗，说不定哪天就中彩票了。"这话刚出口，他心里猛地一跳，好在小李己经趴在桌子上补觉，没注意到他突然变僵的表情。
午休时间，几个同事凑在一起点外卖。"今天吃黄焖鸡还是麻辣烫？"有人举着手机问。张阳翻着菜单，突然想起在云南时林悦带他吃的过桥米线，汤鲜味美，可他只是随口说了句："都行，我不挑。"
吃饭时，大家聊起了公司新出的绩效方案。"听说要按项目提成，做得好的能多拿不少呢！"有人兴奋地说。张阳低头扒拉着米饭，心里盘算着卡里的存款——别说绩效奖金，就算现在辞职，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但他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叹气："希望能多挣点吧，房贷压力太大了。"
下午开会，部门经理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季度目标。张阳坐在后排，表面上认真记着笔记，精神力却悄悄探向走廊。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路过，茶水间新来的实习生正在偷喝领导的茶叶，这些细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首到经理突然点名："小张，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挺好的，很全面。"张阳迅速合上笔记本，"细节部分可以再优化一下，比如增加用户反馈的环节。"他的回答中规中矩，经理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下班前，张阳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说老家的樱桃熟了，要给他寄一箱。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最后只回了句："别寄了，路上容易坏，你们自己吃。"其实他是怕暴露地址，自从暗中处理完那些威胁，他连父母都不敢联系太频繁。
收拾工位时，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末有空吗？几个老同学组了个局，打麻将三缺一，来不来？"张阳刚要拒绝，转念一想又点头答应："行，不过我技术差，输了可别嫌我。"
周末的麻将局在老周家里。张阳故意打得很菜，输了不少零钱，还时不时做出懊恼的样子。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没人发现他其实能"看"到每个人的底牌——但他只是装作抓耳挠腮地乱出牌，把这场戏演得十足。
"小张，你这手气也太背了！"散场时，有人搂着他的肩膀调侃。张阳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零钱，笑着说："就当给兄弟们发红包了。"
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张阳慢慢走着，听着街边小店放的老歌，突然觉得这种平淡的日子也挺好。没有惊心动魄的赌石，没有暗藏杀机的威胁，有的只是办公室里的家长里短，和麻将桌上的插科打诨。
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张阳没有开灯，径首走到窗边。远处的写字楼依旧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极了他刚拿到巨款那晚的城市夜景。但现在，他不再感到焦虑和不安，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平静不是隐藏秘密，而是学会在喧嚣中守住本心。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林悦发来的消息："最近一切都好？"张阳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快速回复："挺好的，老样子。"
窗外的夜风轻轻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张阳关上窗，走进卧室。床头柜上，那块神秘的石头安静地躺着，蓝光若隐若现。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声——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最普通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