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门的月光穿透镜面，在镜中世界织就一片银白色的茧。沈昭昭望着眼前的庭院，青砖黛瓦间爬满她最爱的蔷薇，顾承砚身着青衫立在廊下，手中捧着她遍寻不得的《碎玉琴谱》，后颈的蝴蝶痣红得如朱砂点唇，与前太子妃画像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昭昭，该用膳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温柔，"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
她盯着案几上的青瓷碗，碗底刻着的双生蝶图案正在缓缓旋转。镜中自己的胎记泛着金色光芒，与顾承砚的红色痣影交相辉映，像极了往生门祭坛上的双生图腾。记忆突然闪回：前太子妃地宫的壁画里，双生子女的胎记正是一金一红，象征着"金权红玉，天命所归"。
"你骗我。"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这里不是真实世界。"
顾承砚放下琴谱，指尖抚过她的发梢，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悸："昭昭，忘了前朝恩怨吧。镜中世界的时间静止，我们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永远？"沈昭昭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铜镜。镜面碎裂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掌心正在透明化，皮肤下隐约可见真实世界中正在流血的伤口，"这是往生镜的困魂术，对吗？你用我的血做饵，把我困在幻境里......"
他的眼神骤暗，青衫下露出一角明黄龙袍："我只是想保护你。血祭的代价是魂飞魄散，我不能让你......"
"不能让我死，所以让我活在谎言里？"沈昭昭摸出藏在袖口的碎玉，那是镜中世界唯一的瑕疵，"前太子妃用双生血养龙御散，你用我的真心养幻境，你们都一样自私。"
碎玉划破掌心的刹那，镜面上渗出鲜血，竟映出真实世界的景象：她的身体正在往生门前逐渐透明，祭司的银刀悬在半空，而顾承砚的魂体正跪在她面前，眉心的蝶形印记即将消散。
"原来你早就魂飞魄散了......"沈昭昭的泪水滴在镜面上，"现在的你，不过是我潜意识里的困兽。"
顾承砚的影像突然分裂，一半是青衫少年，一半是龙袍帝王。他的声音里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昭昭，留在镜中吧，至少这里的我，能给你完整的爱......"
"完整的爱不该是牢笼。"沈昭昭握紧碎玉，金色胎记发出强光，"你说过会带我去看荷花，不是在这虚幻的庭院里，而是在真实的江南，有阳光、有风雨，有血有泪的人间。"
镜面开始剧烈震动，顾承砚的魂体从镜中探出，与真实世界的残魂重叠。沈昭昭看见他后颈的红色痣影正在融入自己的金色胎记，想起前太子妃的日记："双生血脉，金红交融，方得永恒。"原来所谓的镜中困兽，不过是他们血脉相认的最后考验。
"昭昭，对不起......"他的魂体抱住她，这次她感受到了真正的温度，带着大漠的风沙与江南的水汽，"我终究还是学不会放手。"
"那就别放。"沈昭昭的血溅在两人相触的掌心，竟让镜中世界的蔷薇开出真实的花朵，"我们一起破局，像十年前在乱葬岗那样，你背我跑，我替你挡箭，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
往生门的钟声突然响起，镜中世界开始崩塌。沈昭昭看见顾承砚的魂体正在与自己的身体融合，金色胎记与红色痣影化作蝴蝶振翅的光影。祭司的银刀落下时，她突然握住刀柄，将刀刃转向往生镜的图腾。
"以血为引，真心破局！"她的声音混着钟声穿透幻境。
镜面轰然碎裂，沈昭昭回到真实世界，发现自己正躺在顾承砚的魂体旁，腕间的银蝶手链发出耀眼光芒。祭司震惊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那里有金红双色的血脉在流动，竟与前太子妃地宫的浮雕完全吻合。
"双生归一，魂飞魄散......"祭司喃喃自语，"原来不是诅咒，是解脱。"
顾承砚的魂体终于变得凝实，他低头吻她的额头，眉心的蝶形印记与她的胎记合二为一："昭昭，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困在任何牢笼里。"
往生门在此时彻底关闭，大漠深处传来江南荷花的清香。沈昭昭望着顾承砚眼中的星光，知道他们终于打破了前太子妃的棋局，以真心为刃，剖开了命运的茧房。
"承砚，"她轻声说，"荷花该开了。"
他笑着点头，拾起地上的碎玉，那上面的"昭砚"二字正在发出微光："这次，我们一起看。"
风沙渐息，于阗国的商队重新启程，驼铃声中，沈昭昭戴着银蝶面具，腕间的手链闪着金红双色光芒。她知道，前方或许还有无数挑战，但至少此刻，她握着的是真实的手，眼里映着的是真实的爱。
镜中困兽己破茧，余生，只待真心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