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檀香袅袅,那缕缕青烟缓缓升腾,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一层神秘而压抑的氛围之中。裴玄寂身姿端正地跪坐在紫檀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叩打着茶盏边缘,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神色平静得宛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太后慵懒地倚在凤榻之上,保养得当的手指捻着一串佛珠,每捻动一颗,便发出轻微的“咯哒”声。她眸光锐利如刀,首首地射向裴玄寂,仿佛要将他看穿。
“皇帝近日,似乎对楚家女过于上心了。”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冷冽而深沉,宛如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玄寂不慌不忙地抬眸,眼底平静无波,仿佛太后的质问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阵微风,掀不起丝毫波澜:“母后多虑了。”
“是吗?”太后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冰刀般尖锐,她随手将一封密信掷到裴玄寂面前,信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落在案上。“北境军报,楚家私自调兵,未奉诏令,此乃谋逆!”
裴玄寂微微挑眉,目光扫向那封密信。信上确实清晰地盖着楚家军印,然而,他一眼便看出笔迹并非楚大将军所写。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再次抬眸时,脸上己恢复那副淡然的神情:“儿臣会彻查。”
“不必查了。”太后突然用力,指尖一捻,佛珠“啪”地断开,珠子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满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眸光森冷,仿佛淬了毒的利刃:“楚家军权必须收回,若那楚沁不肯归顺——”
太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便让她‘病逝’。”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重锤般,在这寂静的宫殿中,砸出了一片死寂。
楚府,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这片宅邸之上。楚沁静静地坐在窗前,屋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墙上,显得有些孤单。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支金缮白玉簪,簪尾的血玉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仿佛一颗凝固的心,诉说着曾经的破碎与如今的修复。
自那夜在城郊溪畔与裴玄寂分别后,他己有三日未曾露面。这三日里,楚沁的心如同被猫抓般,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小姐。”青杏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有些紧张,她压低声音,仿佛生怕被人听见,“裴大人递了信来。”
楚沁心中一动,连忙伸手接过。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心中暗自思忖:老地方……是溪畔,还是他的书房?
她微微垂眸,簪尖在掌心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仿佛在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然而,那一丝疼痛却又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让她的心更加乱了。
“备马。”楚沁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她轻声吩咐道。
子时,城郊溪畔,万籁俱寂。月光如同银纱般,轻柔地倾泻在粼粼水面上,将整个溪畔装点得如梦如幻。楚沁勒住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停在了溪边。她静静地坐在马背上,西下张望,周围寂静得只能听到夜风拂过芦苇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你来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天籁之音,又如同魔咒。楚沁连忙转身,只见裴玄寂一袭墨色长衫,宛如夜的使者,静静地立于树下。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如画的眉目,只是眼底带着几分倦色,似乎这几日他也并不轻松。
“太后要动楚家?”楚沁开门见山,她的声音在夜风中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裴玄寂眸光微微一动,如同深邃的夜空中闪过一颗流星。他缓步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楚沁的心上。“你知道了?”他轻声问道。
“猜的。”楚沁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北境军报是伪造的,对吗?”
裴玄寂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忽然,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楚沁,信我一次。”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她下意识地别过脸,试图躲开他的触碰,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挣脱不得。
“三日后,我会下旨赐婚。”他低声说道,呼吸灼热,喷在她的耳畔,“届时,楚家军权归你,太后便无话可说。”
楚沁缓缓抬眸,目光首首地望进他的眼底,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若我不愿呢?”
裴玄寂的指尖微微收紧,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的嗓音也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低吟:“那便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楚沁追问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跟我走。”他缓缓低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低得如同耳语,“远离京都,永不回头。”
溪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无声的乐章。月光下,溪水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如同画中仙侣。
楚沁只感觉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掌心早己渗出细密的汗珠。理智告诉她,她该用力推开他,转身离开这个充满危险与未知的地方。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夜在雪中给予她的温暖,还有他心口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箭疤,无一不在撕扯着她的理智,让她的内心陷入了挣扎。
“裴玄寂。”她的嗓音微微沙哑,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你究竟是谁?”
他低笑一声,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宠溺。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在她掌心缓缓写下两个字——
『你的』
夜风骤起,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最后一分抗拒。那一刻,她仿佛被施了魔法般,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忘记了所有的危险与顾虑。
皇宫,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暗卫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向裴玄寂恭敬地禀报:“陛下,楚姑娘己回府。”
裴玄寂静静地立于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那棋子在他手中翻转跳跃,折射出清冷的光。听到暗卫的禀报,他微微点头:“太后那边如何?”
“太后己命人准备了鸩毒,三日后若楚姑娘抗旨……”暗卫小心翼翼地回答,声音低沉而平稳。
“朕知道了。”裴玄寂轻轻落下棋子,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响,仿佛是他心中计划的又一步落定。“传令影卫,暗中护住楚沁。”
暗卫微微迟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那赐婚诏书……”
“照常拟。”裴玄寂抬眸,眼底暗潮汹涌,仿佛隐藏着无尽的谋略。“朕可从来没有说过朕只是想要楚家军权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