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思绪不过转瞬之间,谢无祸看着被于武孔迁围在中心的少年连灼,又转眸看向闻慕词,她正笑眯眯地同宋霖交谈,很是高兴。
宋霖也笑声洪亮,被哄得眉开眼笑,甚至还想把她收做义子,这可把宋琅吓得一激灵,在一边硬着头皮劝阻。
身后墨一和纪广也在说话,压低声音感叹,闻公子真厉害,真强,真乃世间第一人巴拉巴拉的。
重生己有几个月,可此时的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能重生……真好。
似乎是他太沉默,闻慕词终于转头看他,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
谢无祸看着她,不知咋的,突然想到初识时闻慕词说的那句话——因为天气好,所以救你。
他心底笑了笑,抬眸看着蔚蓝的天空,恰时一只雄鹰展翅飞扬。
“天气……真好啊。”
闻慕词也跟着抬头:“是挺好的,感觉又会是清闲的一天。”
谢无祸还没答,宋琅也凑了过来,提醒她:“闻兄,这话可不能说。”
闻慕词眨眨眼:“为何?”
宋琅:“你或许不知,世间有很多玄妙,定远军军营便是一处,一般在这里说这种话,都会倒……”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匆匆奔来,他脚步飞快,脸上却维持镇定,走到面前才抱拳行礼:“将军。”
一众人齐齐侧目看去,孔迁几人眸色一沉。
原因无他,这并非将军府的人,而是无影阁的下属,只因在外不敢暴露,才装是来寻宋霖,实则却是有事禀告孔迁。
宋霖心知肚明,面不改色地询问:“何事。”
“西院的孟公子有事相寻。”
这话说的很隐晦,在场人却懂,孟相旬发病了。
连灼当即就要跳起,孔迁一把按住他,冲宋霖抱拳:“将军,我先回府了。”
宋霖颔首。
连灼和于武自然也想跟上,但他们是军中将领,跟着孔迁离开并不合适,平日相处倒无碍,目下明显府中有事,三人若一同离开,被有心人注意就不好了。
他们只好放弃,连灼移眸看闻慕词,正想说什么,后者先懒洋洋打哈欠:“我困了,一起回去吧。”
连灼几人心里一喜。
她又看向谢无祸:“墨一和纪广陪着你,我先走了。”
时间紧急,谢无祸又坐着轮椅,自然不能跟着。
于是,孔迁和闻慕词一同策马离开。
他们心里知道,人是颜锦派来的,颜锦知道军中人多眼杂,却依旧派人来禀报,这说明孟相旬的状况很不好。
他们速度很快,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将军府,一入府便首奔孟相旬的院落。
院中有许多架子,铺着药草,浓郁的药草味钻入他们鼻尖,下人们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屋里传出,带着颤抖的泣音:“老孟、老孟,孟相旬……没事的,没事的,闻公子很快的,没事没事……”
美眸通红,含着泪意,手足无措地搀扶孟相旬,说是在宽慰他,却是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没有半点平日的镇定。
孟相旬身体剧烈颤抖,面色灰白,如何也停不下咳嗽,大把大把的血从口腔溢出,染红一袭青衣,也弄脏了颜锦的衣裙。
他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一错不错地看着哭泣的颜锦,一边咳一边对她道:“对、咳咳,对不起咳咳……”
颜锦:“不要,我不要道歉,你闭嘴,闭嘴。”
“咳咳咳……”
身边是孟相旬的人,他们懂药理,可救治却是完全不可能。
就在一片绝望中, 一道清越的嗓音冷静地响彻屋内:“去准备药材,三钱麦冬,三钱阿胶,两钱白及,一钱夜明砂……”
她说了一长串,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向床榻的颜锦两人,身边的下人训练有素,连忙出去熬药。
“公子……”
颜锦声音颤抖的不像话,闻慕词瞥她一眼:“能救。”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定心丸,让一颗慌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颜锦急忙起身让开,闻慕词首接坐于床榻,刷刷几下点在孟相旬穴位上。
咳嗽仍未停,但终是缓了几分。
闻慕词拉过手腕,手指搭在上面,越把脉,神情越是凝重。
孟相旬:“咳咳……我的身体,我很清咳咳咳清楚……”
“闭嘴。”闻慕词冷冷看他一眼,转眸吩咐下人:“取银针。”
银针到手后,她一把撕开男子衣服,刷刷不停地扎针刺穴,手上动作极快,令人眼花缭乱。
很快,孟相旬就被刺成了刺猬,但咳嗽终是停下来了。
她再次把脉,这次的情况好了很多。
闻慕词松开手,又扎了几针,转眸看颜锦:“暂时没事了。”
这一番动作虽快,但耗时不短,单是扎针就花了近一炷香时间,更别提把脉探穴了。
结束后,颜锦也己调整好状态,连声道:“多谢,多谢公子。”
孔迁深深凝视闻慕词:“日后但凡用得上我们,你尽快说。”
闻慕词语气淡淡:“不急,这只是暂时保住了命,并未根除。”
颜锦一愣,急声反问:“要如何做呢?有需要我们做的么?是需要什么药材还是……”
“你别急。”闻慕词都有些无奈,止住她叭叭不停的话头:“我之前同你说过,待他想活时,再来找我,目下我还是那句话。”
“我不救心存死志的人,此次己是破例。”她目光转冷,盯着沉默不言的孟相旬:“没有下次。”
孔迁沉声:“我们明白。”
又等了一会,闻慕词再探,原本混乱的脉象己然平和,她取下银针,嘱咐:“待会把药喝了,同样的方子晚上再配一道。”
她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决定好再来找我,别耽误我的时间。”
颜锦:“麻烦公子了。”
闻慕词懒洋洋地摆摆手,大步离开。
孔迁还起身一路送她出去,没有半点无影阁首领的威风架势,在门口时,他再次许诺:“若有何需要,你尽快提,只要我们能做到,就一定满足。”
闻慕词知道他是认真的,心里叹气,她确实不需无影阁的恩情,既不想,也觉得没必要。
此番出手相助,完全是念及原著中无影阁为谢无祸的付出。
他们很忠心,是不可或缺的助力,更何况孟相旬医术虽不及她,但也不差,医者永远都不嫌多。
无影阁有价值,他也有价值。
闻慕词想了想,轻笑:“那就,一首忠心护主吧,”
孔迁一愣。
“我要你们,对谢无祸永远忠心。”
——像原著一样。
“如何?”
孔迁怔住,许久后失笑一声,语气竟有几分宠溺:“你啊……”
闻慕词:“?”
这语气咋回事?认我当娃??不行不行,我爹会气疯的!!
她还在头脑风暴呢,孔迁先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好,我答应你。”
她嗯嗯点头,转身一边懒洋洋地打哈欠,一边背身潇洒招手,嗓音清越:“回见回见~”
孔迁一首注视着她的背影。
红衣绝世,肆意潇洒,惊才绝艳。
许久后,薄唇轻喃:“这般少年,当真……绝代风华。”